尼克?尼古拉斯?(第2/3頁)

尼克的目光離開了我。他受傷了嗎?還是感到有些迷茫?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堅定,很決絕:“他到這裏來是為了你和那個裝置,對嗎?”

“是的。你打算怎麽做?”

“我想要結束這一切。”

蒸汽似乎彌漫到了住宅樓裏的每一平方英寸,但尼克和我還是邁著大步穿過了它,盡可能地快步朝樓下奔去。一層樓梯的平台處,一攤血跡圍繞在一堆屍體周圍。我認出了屍堆中最底下的那一張臉。尤爾。

尼克邁過他,猛地拉開了樓梯間的門。

我俯下身去檢查尤爾的脈搏,即便觸碰到的只有冰冷的屍體,手指也不願離開。

“哈珀,快點兒!”

我瞥了他一眼,仍然無法挪動。

“我……對不起。可我什麽也做不了。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尼克注視了我片刻,然後低聲說道,“有時我們不得不跳過最後幾排——盡量挽救生命。”

湖上的飛機。我用力咽了咽口水。

“哈珀,我們現在就得走。”

我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尼克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拉著我穿過漆黑的走廊,朝著前方充滿刺耳炮火聲和其他爆炸聲的地方走去。

泰坦城的5座手指狀塔樓交會的地方是一條被人恰如其分地命名為“棕櫚”的精致漫步道——它的形狀很像一棵棕櫚樹,裏外卻並沒有點綴棕櫚樹。

先前,我見過的棕櫚大道是寧靜的。此時此刻,它卻遭到了重創,到處血流成河。曾經潔白無瑕的大理石地面上落滿了七零八碎的葉子和樹皮,墻壁上也布滿了焦黃的斑點。可以從樓裏向外眺望漫步道的玻璃幕墻上一半的玻璃板也已經不見了,任由從大壩峽谷那一側吹來的微風鉆了進來。瀑布的急流聲被炮火聲、尖叫聲和間歇的手雷爆炸聲打斷,令人作嘔。

尼克和我在漆黑的走廊上停下了腳步,等待著,在殺戮中尋找著間歇的機會。我們正身處五指狀建築中的“小指”位置,而裝置則位於“無名指”之中,也就是與泰坦公寓相鄰的酒店塔樓中,所以我們不用走太遠。間歇出現了,可仍有4個人擋在我們前面,擠在酒店塔樓的入口處:兩個穿著樸素灰衣服的殖民地居民和兩個效忠薩布麗娜和尤爾的泰坦人。泰坦人端著步槍,注視著戰況的進展,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仿佛是在抑制內心想要去支援下面戰友的沖動。面對尼古拉斯手下朝著棕櫚大道攀登的突擊隊,那些人正在節節敗退。

我們朝著走廊入口緩緩挪去,影子被從7層玻璃墻裏射進來的月光所吞噬。

棕櫚大道其實是由分布在7層樓中的餐廳、商鋪和雜貨店所組成的——它們很早以前就被人遺棄了。兩座由大理石、玻璃和鋼鐵築成的樓梯像DNA螺旋形結構一樣分置於空地兩側,站在那上面可以眺望外面的山谷和瀑布。

身穿作戰服的泰坦人正在旋轉樓梯上奮力開道,和躲藏在每一層樓商鋪與餐廳中的敵人交火。這就像是發生在商場裏的戰爭,一種升級版的激光槍遊戲,只不過那些光束會讓人流血。偶爾,一個中彈的泰坦人會從樓梯上掉下來,重重地砸在底層的巨型噴泉上。

“待在我後面。”尼克說道。

我想要詢問他有什麽計劃,但如果有什麽事情是我確信的,那就是尼克·斯通是個思維敏捷的人。除了他,我誰也不願意跟隨。我們只不過需要到達——

他向外邁了一步,站到漫步道上,舉起步槍朝著守衛在酒店塔樓入口處的泰坦人直截了當地開了一槍,從右邊擊中了對方的頭部,一槍致命。

兩個殖民地居民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剩下的那個泰坦人,肩並肩地站在他前面,但尼克並沒有猶豫。兩聲槍響從他的步槍裏爆發出來,他們倒在了地上。又是兩聲槍響,那個泰坦人跌倒在地,手中的步槍掉在了他的身旁。

震驚與恐懼侵蝕著我。我只模糊地意識到尼克在拉我的胳膊,把我拽進了酒店塔樓的入口。

沿著昏暗的走廊,月光隨著腳下的每一步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應急燈溫和的亮光。我們身處一樓,就在我當初穿著身上這套層層疊疊的白色衣服醒來時的那個房間附近——我曾在那裏讀完了愛麗絲·卡特故事的梗概。那個能用選擇決定世界命運的女孩。

尼克還在拽著我,此刻幾乎有些暴力。

“哈珀,集中注意力。”

他的臉距離我只有一英尺的距離。

“哪個房間?”

我閉上雙眼,咽了口口水。

“那只不過是兩個殖民地居民,哈珀。他們還有5 000多人——足以在地球上重新繁衍生息。好了,它在哪兒?”

我飛快地吐出了幾個字,期待著……“2305。”

他放聲大笑。“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