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科學家(第3/5頁)

瓊斯博士決定將出發時間延後二十四小時。第二天,他來到位於該行星的首府薩克市的行星間運輸局。那是他第一次遇到弗羅倫納籍官僚,而他們一律對他搖頭。他們收到過分析局的一位分析員將要著陸的電訊。哦,沒錯,不過並沒有太空船著陸。

但瓊斯博士堅持這件事很重要,因為那個人病得很重。難道他們沒收到分析局當地代表與他的通話記錄嗎?他們張大眼睛望著他。通話記錄?找不到任何人記得收到過。假如這個人真有病,他們只能表示遺憾,可是既沒有分析局的太空船降落此地,也沒有這樣的太空船在近太空任何一處。

瓊斯博士回到旅館,左思右想考慮良久。延後的出發時間又過了,他索性打電話給旅館櫃台,要求搬到一間較適合長住的套房。然後,他與川陀大使路迪根・阿貝爾訂了一個約會。

第二天,他整日都在閱讀薩克歷史。到了他與阿貝爾約好的時刻,他的心跳變成了憤怒的鼓聲。他不會輕易放棄,他心裏很明白。

年老的大使將這次會面視為社交性拜訪,抓著他的手上下搖了半天。然後又把機械酒保叫進來,還不準他在頭兩杯酒沒喝完前討論任何公事。瓊斯利用這個機會閑談了些有用的話題,包括問及滿是弗羅倫納人的國務院,結果聽到一席對薩克實用遺傳學的精辟解釋,令他更為火冒三丈。

在瓊斯後來的記憶中,阿貝爾總是那天那個樣子。深陷的雙眼半閉在凸出的白眉下,鷹鉤鼻不時徘徊在高腳杯上方,凹陷的面頰更加凸顯了面部與身軀的瘦削,一根瘦骨嶙峋的指頭緩緩打著拍子,好像和著一首無聲的音樂。

瓊斯開始敘述他的故事,他沒有添油加醋,講得並不生動。阿貝爾細心聆聽,一直沒有插嘴打斷。

瓊斯講完之後,阿貝爾輕拍著自己的嘴唇,問道:“我問你,你認識這個失蹤的人嗎?”

“不認識。”

“也沒見過他?”

“我們的野外人員都不容易見到。”

“他在此之前有過妄想嗎?”

“根據中央分析局辦公室的記錄,如果那些真是妄想,這是他的第一次。”

“如果?”大使並未追究這一點,他改問道,“你找我又是為了什麽?”

“尋求協助。”

“顯然如此,不過是怎樣的協助呢?我能做些什麽?”

“讓我解釋一下。薩克的行星間運輸局曾檢查過近太空,尋找我們那艘太空船的發動機能量型樣,結果沒有發現任何蹤跡。這件事他們不會說謊——我不是說薩克人絕對誠實,但是他們絕不會說無用的謊言;而且他們一定知道,我能在兩三個小時內查清真相。”

“的確如此,然後呢?”

“在兩種情況下,能量型樣追蹤注定失敗。第一,那艘太空船已不在近太空,因為它經由超空間躍遷到了銀河另一處。第二,它根本不在太空中,因為它已經在某顆行星著陸。我不相信我們的人做過躍遷,如果他提到的弗羅倫納的危機,以及攸關銀河的重大事件,只是誇大狂的一種妄想,他無論如何會來到薩克提出報告,而不會改變主意匆匆離去。我對這種事有十五年的經驗。如果說,萬一他的頭腦沒問題,他的敘述千真萬確,那麽這件事就太嚴重了,絕不允許他改變主意而離開近太空。”

川陀老者舉起一根指頭,輕輕擺了擺。“那麽你的結論是他在薩克上。”

“正是如此,而這又有兩種可能。第一,如果他的確患了精神病,他不一定會選在太空航站著陸,有可能降落在這顆行星任何一處。現在他或許處於半失憶狀態,抱病在四處遊蕩。即使對野外人員而言,這種事也非常罕見,但以前的確發生過。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失憶只是暫時性的。等到發作完後,病人會最先想起有關工作的細節,而不是任何個人的記憶。畢竟,太空分析員的工作就是他的生命。很常見的一種情形,是失憶症患者遊蕩到一所公共圖書館,查看有關太空分析的資料,然後就被人找到了。”

“我懂啦。這麽說,你要我幫你和圖書館員管理局打個招呼,要是遇到這種情況就向你報告。”

“不,因為我料想這件事不會有什麽麻煩。我會要求把幾本太空分析的標準參考書列為限閱書籍,任何詢問這些書籍的人,若無法證明自己是薩克本地人,就把他們留下來問話。他們會同意這樣做,因為他們會知道,或是他們的某些上司會知道,這樣一個計劃根本徒勞無功。”

“為什麽?”

“因為,”現在瓊斯說得很快,像是陷入一團顫抖的怒火,“我確定我們的人降落在薩克市太空航站,完全依照他的計劃行事。他可能隨即遭到薩克當局的監禁甚至殺害,無論他是否神智健全。不過這方面我也會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