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被委以重任(第3/6頁)

“不過後來出了差錯。我感覺,就連安提莫妮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麽錯。或者就是食巖人還在爭論這個問題,尚未達成共識。反正就是哪兒出錯了。那些方尖碑……走火了。月亮被從行星旁邊拋了出去。也許這一條就導致了問題,也許還發生了其他事,總之,不管是什麽原因,結果就是碎裂季。它還真的發生過,伊松。那就是導致災季的原因。”他背部的肌肉略微抽動,你的手掌能感覺到。他現在有些緊張。“你明白這個嗎?我們能使用方尖碑。對啞炮們來說,他們只是奇怪的大石頭而已。那座城市,所有那些奇觀……那個已經消亡的文明就是原基人統治的。我們的確毀掉了這個世界,就像他們一直在說的那樣。我們是基賊。”

他這個詞說得那麽尖刻,那麽狠毒,以至於他的整個身體都在震顫。你感覺到,他說出這個詞的時候身體在變僵。他一激動就會痛。他明明知道,但還是這樣說。

“他們確實搞錯的,”他繼續說,現在聽起來有些疲憊了,“是立場。故事裏講,我們是大地父親的走狗,但事實正相反:我們才是他的死敵。他恨我們,超過痛恨啞炮們,因為我們之前做過的事。這就是他造就守護者來控制我們的原因,也是——”

你在搖頭:“巴斯特……你現在說話的感覺,就好像這行星真實存在。你當它是活的,我是說,有意識。所有這些有關大地父親的傳言,都只是故事,用來解釋這世界上存在的問題。就像那些時不時冒出來的邪教教義一樣。我聽說有個教派,信徒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禱告,請求天上某個老頭兒賞臉讓他們活下去。人們只是需要讓自己相信:這個世界有超越其本相的成分。”

而且世界的本相就是一坨屎。你現在是明白了,死了倆孩子,自己的生活不斷被摧毀之後。根本就不需要把這顆行星想象成某種尋求報復的惡勢力。它就是塊石頭。生活本來就應該是這副樣子:可惡又短暫,結果是被遺忘——假如你運氣好。

他大笑。這也會讓他疼痛,但這笑聲讓你渾身不舒服,因為這是尤邁尼斯-埃利亞大道上的那種笑。死去的維護站裏響起過的笑聲。埃勒巴斯特從來沒瘋過。他只是了解到了太多可怕的事實,任何更渺小的人都會被變成喋喋不休的白癡,他自己也會偶爾顯出些同類症狀。他保持清醒的辦法,就是偶爾表現得像個口吐白沫的瘋子,釋放一些累積起來的恐懼。這也是他警告你的方式,你現在明白了,他即將破壞你更多的天真誤解。這世上從沒有任何東西像你想要的那樣簡單。

“這很可能是他們那些人的成見。”埃勒巴斯特說,在他笑夠了之後,“就是那些決定挖個坑直通地心的人。但你看不到,也不理解一個東西,並不代表它不會傷害你。”

你知道這句話屬實。但更重要的是,你聽出埃勒巴斯特語調後面隱含的知識,這讓你緊張。“你看到了什麽?”

“一切。”

你感覺渾身難受。

他深呼吸。等他再次開口,嗓音變得單調起來:“這是一場三方戰爭。其實參戰的不止三股勢力,但你只需要關心三個陣營。三方都想讓戰爭結束。問題是如何結束。你知道嗎,我們就是問題所在——我們人類。有兩個參戰方正在試圖決定該如何處置我們。”

這措辭能解釋不少事。“大地是一方,還是……食巖人嗎?”他們一直隱藏,謀劃,想得到某種未知的東西。

“不,他們也是人類,伊松。你不會連這個都沒看出來吧?他們有需求,有願望,有感情,跟我們一樣。而且他們參加這場戰爭的時間比你我長出太多,太多。有的從一開始就參戰了。”

“開始?”什麽嘛,難道是碎裂季?

“是的,他們中有一些的確有那麽老。安提莫妮就是其中之一。那個跟著你的小東西,我估計也是一個。還有些其他的。他們不會死,所以……是的。他們中有些人,自始至終都是見證人。”

你震驚得無法給出有意義的回答。霍亞?本來也就七歲多點的樣子吧,現在卻成了三萬歲。霍亞嗎?

“有一方想讓我們——人類——死光。”埃勒巴斯特說,“我覺著,這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還有一方想讓人類……被消除影響。活著,但是變得無害。就像食巖人本身一樣:大地曾試圖把他們變得更像它自身,也更信賴於大地本身,以為那樣就可以讓他們無害。”他嘆氣。“我猜,你知道行星也能發脾氣,或許還會感覺好點兒?”

你的驚奇來得有點兒慢,因為你剛剛還在考慮霍亞。“他曾經也是人類。”你喃喃說道。是的,現在看來,那只是個偽裝,一套早已拋棄的衣服,出於懷舊感偶爾穿上一次。但曾經一度,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男孩,外貌就是那副樣子。他身上一點兒桑澤特征都沒有。因為在他的時代,桑澤這個民族還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