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月 8 日

西非沿海,加納利群島,帕爾馬島

“這些蟲子為什麽要如此勤奮地在一座度假島嶼的底部忙碌呢,它們在日本沿海或我們的家門口就可以制造更多的破壞呀?”福斯特說道,“我認為,東海是個人口稠密地區。美國東海岸和本州島也是,但那裏的蟲子數量還遠遠不足以惹麻煩。現在我們又在這裏發現了它們。在非洲西部的一座度假島嶼的沿海。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這些畜生在休假嗎?”

他像平時一樣頭戴棒球帽、身穿石油工人的工作服,站在貫穿全島的中央山脈西側的上方。

陪伴他的,是波爾曼和戴比爾斯企業集團的兩位代表,一名女經理和一位名叫揚·凡·馬爾滕的技術經理。直升機停在他們身後。他們眺望著一座美麗迷人的、長滿綠色植物的火山口。圓形山峰鱗次櫛比。黑色的熔巖區向下延伸到海岸。帕爾馬島並非定期噴吐熔巖,但下一次噴發隨時都可能發生。從地球史角度看,這些群島是年輕的陸地。直到 1971 年最南邊才出現一座新火山——別哈山。

“問題是,”波爾曼說道,“必須從哪裏開始才能造成最大的破壞。”

“你真的認為有人存有這種想法嗎?”那位女經理皺著眉頭。

“一切都是假設。”福斯特說道,“但如果真的有位智慧之神躲在幕後的話,那他的策略很巧妙。經歷了北海的災難之後,大家理所當然認為下一場不幸將發生在人口密集的沿海和工業區附近。我們確實在那裏發現了蟲子,但數量偏少。由此可以推斷,敵方軍隊的實力—我們姑且這麽講吧,減弱了。或者他需要時間制造更多這種蟲子。他不停地將我們的注意力引到錯誤的位置。我和格哈德現在堅信,北美和日本沿海的那些有一搭沒一搭的襲擊只是佯攻。”

“可是,破壞帕爾馬島沿岸的水合物,有什麽好處呢?”女經理問,“這裏確實不怎麽熱鬧呀。”

當福斯特和波爾曼尋找一個現成的、可用來吸去食冰蟲的設備時,戴比爾斯集團的人員開始加入。幾十年來,從納米比亞到南非,人們就在海底尋找鉆石。許多公司都曾參與,尤其是國際鉆石業龍頭戴比爾斯,從船上或建在海裏的平台上一直挖到 180 米的深度。幾年前戴比爾斯開始研究可以潛得更深的新設備:帶吸管的遙控水下推土機,吸管能將沙子和石頭吸進護衛船只的管子裏。最新的研究成果是個靈活的設備——一根遙控的吸管,甚至不需要基本的行駛工具,也能在斜坡上操作。理論上它能推進到數千米的深度,但首先得建造有這種長度的吸管。

指揮部決定將情況通報給鉆石跨國企業中從事該項目的研究小組。那兩位戴比爾斯的代表目前只知道,面對全球的自然災害,他們的設備會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而如今急需一根長達數百米的吸管。福斯特建議飛來別哈山,因為他想盡可能讓那些人明白,如果這一任務失敗了,人類將會遭遇什麽。

“請你別搞錯了,”他說道,“這裏發生了很多事情。”

他的頭發從帽子下散亂地鉆出,被涼爽的風吹起。天空映照在他的墨鏡裏。他站在那裏的樣子,像是摩登原始人和魔鬼終結者的混合物,他的聲音嗡嗡地在長有寧靜松樹叢的斜坡上回響,好像他要宣布新的十誡似的。

“我們站在這裏,是因為火山在 200 萬年前將加納利群島吐進了大海裏。這裏的一切都給人一種寧靜安逸的印象,但這是假象。在山下的蒂加拉夫——順便說一下那是個漂亮的小巢——他們於 9 月 8 日慶祝魔鬼的節日,魔鬼吵吵鬧鬧地奔跑著,將火吐向村廣場。為什麽呢?因為島上的居民熟悉他們的別哈山。因為吵鬧和噴火屬於日常生活。制造了蟲子的智能同樣也知道此事。它知道這座島嶼是如何形成的。”

福斯特走近山坡邊緣幾步。松脆的熔巖在他的馬丁大夫靴子下咯吱咯吱響。在他們下方深處,大西洋波光粼粼。

“1949 年別哈山再一次無比優雅地蘇醒了,這只古老的睡狗,準確地說,是這裏的一個火山口,桑璜火山。憑肉眼幾乎看不出來,但從此就有一條數公裏長的裂縫沿著西山坡延伸到我們腳下。它有可能一直通到帕爾馬島下面。別哈山的部分山體當時向海裏坍塌了四米左右。我過去幾年經常測量這裏。很有可能,西部將隨著下一次的噴發徹底被沖掉,因為一些巖層含有相當多的水。一旦熾熱的新巖漿從火山口裏升起,這些水會一陣陣地擴散和蒸發。形成的壓力可以輕而易舉地炸掉不穩定的地方。結果將是近 500 立方公裏的巖石發生滑坡,掉進海裏。”

“這我讀過,”凡·馬爾滕說道,“加納利群島的官方代表認為這個理論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