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沃先生建議(第2/3頁)

“我們現在這種處境必須冷靜面對才行,月球人既然都已經把我們的手腳綁起來了,你再怎麽跟我發脾氣也沒用,你必須忍受。”

凱沃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等待我的回復,可我依然很惱火。

“該死的科學!”我罵道。

“我想指示的動作應該不同,比如除了人和猿猴能夠用手指示之外,其他物種都沒有手指。”

“幾乎任何物種都會指示,無論是用眼睛還是鼻子!”我認為凱沃說的太荒謬了。

他又陷入了思考。

“你說的也對,可那不是我們,這就是不同。那種笛聲般的聲音或許就是它們之間使用的語言,可我不會模仿。可能它們有著不一樣的官能,表達的手法也不一樣。不過,我們人類和它們的共同之處就在於,兩者都能思考。難道有誰能斷定我們之間無法溝通嗎?”

“它們的樣子與地球上長相最奇特的生物都大相徑庭,這已經讓我們無法解釋了。它們根本就屬於別的範疇,你又怎麽解釋呢?”我反問。

“我雖然不能解釋,但是我認為只要它們存在某種思維,那麽我們和它們就一定有相同之處,哪怕我們來自不同的星球。不過,如果說到本能,假如我們和它們都像動物一般的話,那麽……”凱沃一邊想一邊說。

“它們看上去就像只用後腿站立的螞蟻,根本不像人類,我們又怎麽能跟螞蟻溝通呢?”

“不是的,貝德福德,如果像你說的這樣,那麽它們身上穿的東西和那些機器又是怎麽一回事?這差別太大。”

“是啊,大到無法想象。”

“這種差別肯定能被相似處排除。之前我看過高爾頓教授(已故)寫的一篇有關星球之間通訊的可能性的文章,當時我沒仔細閱讀,因為覺得與自己沒什麽關系。可是現在……真想再看上一眼!我得回憶回憶……高爾頓教授的意思的是關於那些廣義的真理,由它們構成任何可能理解的精神存在的基礎,並借此建立新依據。我們之所以能擁有知識,是因為我們擁有智力。例如在幾何學原理方面,高爾頓提出用歐幾裏得的某個定理,通過構圖來解釋那些我們熟悉的幾何定理。比如,要想證明等腰三角形底邊的兩個角相等,假如將兩條等腰向下延長,那麽底邊下面的兩個角也同樣相等。抑或是證明直角三角形斜邊上做出的正方形面積等於另外兩邊上所做出的正方形面積之和。那些個幾何圖形我現在就可以用手在空中畫出。”

說完這些凱沃又沉默了,我同時在思考他剛才所說的內容。他想要與這裏這些奇怪的額物種建立起溝通方式,這讓我一時間有點好奇。不過沒過多久,我因為身體上的束縛和精神上的煎熬導致內心所產生的憤怒就把這點好奇心給淹沒了。忽然間,我覺得自己所做過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那麽得愚蠢、荒謬。

“蠢貨!真夠愚蠢的!我們活著難道就是為了到處亂跑而搞出這些荒謬的東西嗎?到底為什麽要離開地球,為什麽要在月球的隕石坑裏開發專利和租界,為什麽在這裏跳來跳去的!我們真夠笨的,早知道就在球狀物旁邊立個標志,再綁上一塊手絹,不就好了嗎!”

我又怒火中燒了。

“它們是有頭腦的,這很明顯,很多東西都是可以推導出來的。比如它們沒有立即將我們處死,很可能說明它們心存仁慈。不管怎麽說,所謂仁慈就是能夠自我克制,大概也有交流的意思。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以及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個守衛者,還有身上的這些鎖鏈……大概它們還會再來看我們的,或許這能夠說明它們是智商很高的。”凱沃說。

“我真希望我沒跟你來這個地方,我已經這樣琢磨了兩次了,我發誓!我應該繼續寫我的劇本才對,那才是適合我的工作。我之所以能跟你來這裏,冒這麽多的險,都是因為我相信你!我本來可以將那個劇本寫完的,而且它一定會是個優秀的作品,劇情要怎麽發展我都是心中有數的,那才是屬於我的生活和世界。可是,我居然就來到了月球,看來連坎特伯雷開小旅店的老婆子都比我聰明!我現在基本上已經將自己這條命給丟了!”

我喊著說了這些,剛一擡頭口中的話就被堵住了,因為我又看到了那道藍色的光線出現在黑暗中。門開了,有幾個月球人走了進來,悄無聲息的。它們的面孔真是又奇怪搞笑,我緊緊地盯著它們,一點不敢動彈。也是這個時候,我內心的怒火似乎消失了,反倒對眼前這事物感起了興趣。走在前面的那兩個月球人手裏端著碗,金屬材質,就像我們身上的鎖鏈,被藍光襯托得有些發黑,碗裏面還裝著白色的塊狀物。無論如何吧,至少我們和它們都能夠對一些基本需求有同樣的理解。瞬間,一陣饑餓感向我襲來,將之前那些惱怒的情緒都覆蓋掉了。月球人把碗端了過來,它們的胳膊在我看來更像是拇指或者鼻子或者什麽厚皮片之類的,我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碗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