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擲賭生死(第2/11頁)

“我已經是18歲的成人了—或者519歲,如果加上網絡年齡的話—我自己會處理這件事。謝謝你的慰問,不過請談其他事吧。”

謝米納契先生深深地看小剛一眼,把話題轉開了。

他用一天的時間詳細介紹了有關拉星社會的ABC。隨後他說:當然不可能光憑紙上談兵就完全了解拉星社會,得有一個實踐的過程。你們以後不論遇上什麽問題盡管找我,我會盡力相助。他發給每人一張銀行卡,此卡在一年內可以“無限透支”。一般來說,一年後新移民就會基本熟悉拉星社會,那時可以自由挑選一個職業,也有了穩定的收入。

他的第一期輔導就要結束了,他停頓片刻,鄭重地說:

“下面我要談的僅是我個人的意見。因為拉星社會保障信仰自由,政府不好對以下的問題公開表達什麽意見,但我想以個人身份鄭重提醒大家。正如你們已經看到的,拉斯維加星上已經建立了非常先進的文明,非常強大的科技,但光明之中總會有陰影。這100年來,各屆拉星政府最頭疼的事情就是勢力強大的‘上帝之骰教’……”

幾個組員同時問:“什麽教?上帝什麽教?”

“上帝之骰教,即賭博中擲骰子的骰。”

智遠奇怪地說:“這可是個奇特的名字。”

“往下聽你就不奇怪了,這個名字和它的教義是密切相連的。該教派信徒數量達到拉星人口總數的百分之二十,即近300萬。他們每個周日舉行獻祭儀式,與會人數為20萬以上,以擲骰子的方式選中100個‘升天者’,被選中者當場獻出自己的生命。每周日都是如此啊,據政府統計,從這個教派興起至今,已經有522100人喪生。”

“五十萬!”樸雲山震驚地說,“在地球上它肯定會被定性為邪教,被政府取締。”

謝米納契搖搖頭:“我們不願稱它為邪教,因為這些信徒確實是為了實踐自己的信仰而不是出於邪惡的目的。這個教派沒有常任的領導人,每周用擲骰子的辦法選出一個領導者,稱為莊家,負責下一星期的宗教活動。該莊家的生命也就這七天了,因為,在下一星期的100個升天者中他是當中的一員。所以……他們的獻身狂熱十分可怕,確實可怕,5000多代莊家接踵赴死,從沒中斷。”

聽他輔導的50個組員都不寒而栗。

“它是一種極其危險的毒品,只要接觸一次就有百分之二十的上癮率,並且上癮後基本不能擺脫,因為它的教義暗合了人類的冒險天性,”謝米納契嘆口氣,“你們應該知道,人類的賭徒性格是根深蒂固的。所以,要想避免陷進去,唯一的辦法是徹底躲開它,遠遠地躲開它,不要被好奇心所害。”他再次強調,“你們一定要記住我的話!”

他特意拍拍小剛的肩膀:“小剛你要記住我的話啊。”

其實他心裏清楚,盡管他苦口婆心,反復勸誡,仍然會有抑制不住好奇心的人。這是由天性和幾率所決定的,非人力所能扭轉。比如這位小剛,如果他的性格和他自殺的父母相似,很可能就屬於那百分之二十的範圍。

謝米納契已經通過SWW網查到了他父母自殺的真正原因。

英子緊張地問:“謝米納契先生,你讓我們避開這些人,我們也願意按你說的去做。可是,怎樣從人群中辨認他們?”

“這倒是非常簡單的。首先,信徒們都比較瘦,即使胖人在入教後也會拼命減肥。因為據他們說,升天時要通過的‘天之眼’是相當狹窄的。”

“噢,那我們在交往中會首先警惕瘦子。”

“還有一個更容易的辨認辦法:信徒們在周日參加獻祭儀式時,一定會戴上這麽一個徽章,喏,就這樣的。”

他取出一個小小的徽章,圖案是一枚六面體骰子,每個面上有從1到6的不同點數,與地球上賭徒們用的骰子完全一樣。徽章是用高科技方法制成,圖案中那個骰子並不是死的,而是不停地跳動著,依次展示著不同的點數。在它背後是無限廣袤的、緩緩變化的背景。小剛從他手裏拈起這個徽章,好奇地觀察著。看著它,就像是透過飛船舷窗看深邃的宇宙—或者是有一只獨眼正從宇宙深處看他,這要看你站在哪個角度上了。但無論是哪個角度,這個徽章確實令人入迷。他央求謝米納契先生:

“這個徽章真精巧。先生,讓我玩幾天吧,我要拿它去和教徒們的徽章作比較。”

謝米納契不忍拒絕這個孤兒,揮揮手,答應了他的央求。

小組成員們對謝米納契的警告印象深刻,大夥兒都答應一定牢記他的關照。小剛捏著口袋裏硬硬的徽章,心想,這麽一個每周殺死100人的邪教,它的活動方式竟是如此明目張膽啊。

每位移民都得到了自己的房子,彼此留下聯系電話,分散回家了。樸氏夫婦很同情失去父母的小剛,勸他住到樸家來,但小剛婉辭了,他想用自己的方法走出對父母的思念。隨後的一個月內,小剛和樸氏兄妹幾乎沒有正經在家裏呆過。想想吧,一張可以無限透支的信用卡!無數地球上沒見過的新鮮玩兒法!三個年輕人絕不會放過這個天賜良機的,連樸家父母都在外邊玩得樂不思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