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盆洗手

今日是衡山派劉正風大俠“金盆洗手”的正日,衡山城裏一片喜氣洋洋,五六百位遠客流水般湧到,五嶽劍派其他幾門的同好,江湖上一些頗有名聲地位的大豪,甚至是一些不三不四之輩先後到來。

這些人有的互相熟識,有的只是慕名而從未見過面,一時大廳上招呼引見,喧聲大作。五嶽劍派的其他掌門,看著往來的人群中,有些魚目混珠的宵小之輩,不由得大皺眉頭,均覺得劉正風不知自重,如此折節下交,墮了五嶽劍派的名頭。

這時已到巳時二刻,劉正風便返入內堂,由門下弟子招待客人,他剛坐定,便看到一道黑光一閃即末,擡頭看時只見一根黑色的精鐵長針,釘在他右手側。

仔細看那根黑針,劉正風發現,這正是自己的知交好友曲洋的成名暗器,‘黑血神針’,施放時一叢黑針如雨般撒出,中者必死,是日月神教中有名的惡毒暗器。

只是這根飛針,並不是以曲洋漫天花雨的手法射出,而是純以手勁,釘入實木當中,一個三寸的牛毛細針,只余一毫的針尾露在外面。劉正風一掌拍在細針旁邊,掌勁一吐,飛針就倒射出來,但已經斷成兩截。

劉正風倒吸一口涼氣,這黑血神針細如牛毛,直徑不過微毫,放在手上不仔細瞧,都發現不了,平常微微一用力,纖細的飛針就會扭曲斷裂。即使以曲洋之能,精修數十年,也難以在它上面用力,只能用內力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一大叢,在針上施以劇毒,才能保證威力。

如今這枚黑血神針,細弱之處和曲洋所用的別無二致,但竟然能以牛毛小針,沒入實木之中而不損分毫,這份手法,已經遠遠超過了曲洋,難怪上面竟然沒有任何毒素。

劉正風裹好黑血神針,小心的放在懷裏,順著針射來的方向而去,不過是數息的功夫,就走到一處竹林下邊。看到一位錦衣華服,玉環束發,劍眉星目的弱冠青年男子,端坐在竹林下,他身旁那位十二三歲的嬌俏少女看到劉正風,驚喜的叫了出來。

“劉爺爺!”

見著這一幕,劉正風悚然大驚道:“賽神醫,不知你為何要引我到這兒?又為何帶著我家侄女?”手上卻偷偷地扣下一柄遊絲長劍,暗暗警惕。

那天陳昂離得遠遠地,一鏢射死木高峰的時候,他可就在不遠處,就是剛才的那道黑血神針,劉正風自襯也未必能接下,今日陳昂來意不明,不由得他不警惕。

陳昂看到他這幅緊張的樣子,心裏有數,當即站起身來,朝他拱拱手道:“這個小姑娘可不是我硬要帶她過來的,而是她粘著我,非要跟著我過來不可。我也覺得她纏人的很,劉先生要是和她家人熟識,我就把她托付給劉先生了!”

一旁的曲非煙聽到他說她纏人,很不滿的冷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劉正風見到曲非煙這幅樣子,也放下心來,他和曲洋交往之事,犯了兩家的大忌,傳出去了,不光五嶽劍派饒不了他,就連日月神教也要追殺他們,故而兩人來往之間極為隱秘,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憑兩人這種過命的交情,要是曲洋的孫女被拿捏在敵人手裏,他也只有拼了這條老命,舍身救她出來。

“今日正是劉某金盆洗手的大喜日子,賽神醫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喝一杯?”劉正風臉上堆著和煦的笑容,抱拳道。

“今日只怕不是你大喜的日子,而是全家喪命的大兇之時。”陳昂搖搖頭道:“你見了這黑血神針,竟然還抱著僥幸心理,真以為你和曲洋的事情無人知道嗎?”

劉正風心裏一頓,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冷冷道:“神醫這話,可教我稀裏糊塗了!”

“別慌,把袖裏的軟劍藏好了,我們是友非敵!”陳昂笑道,攤開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武器,“劉先生知不知道,就在這衡山城內,嵩山十三太保中的丁勉、陸柏、費彬,帶著五嶽劍派的盟主令旗藏了起來,你說他們來這裏,有何要事呢?”

“盟主令旗?”劉正風沉吟道:“左盟主德高望重,他派盟主令旗來此,必有要事!”

陳昂笑了笑,看了他一眼,直接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左冷禪圖謀五嶽合一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不滿足於坐這個五嶽盟主的位置,你劉正風是衡山的頂梁支柱,說他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也不為過,有了這個名正言順的把柄,明年的今天,只怕是你全家的忌日!”

他這話說得及不客氣,聽的劉正風是怒火中燒,此時左冷禪的野心尚未表現的像後面那麽明顯,江湖上,五嶽劍派裏,他依然是別人眼裏那個秉公執法的鐵面盟主,可以說正是劉正風全家之死,才讓五嶽劍派表現的離心離德,讓左冷禪威名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