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11頁)

不管怎麽說,在肩膀這麽痛的情況下,他確實不應該跑上共濟會大廳的樓頂。不過他知道父親一定會在這裏觀察整個戰場,而且這也是唯一一個不用對付他身邊的保鏢就能接近他的機會。

其實肩膀的傷並沒有那麽難以承受——他已經習慣了疼痛的感覺,所以對他沒有什麽實際影響,但這讓他的心情跌入谷底,更加沒辦法接受他那所謂的父親說的“兒子,我愛你”這些鬼話,尤其是在經受了火箭炮的轟炸後。

韋裏斯站在高高的樓頂上睥睨整個戰場,像一個指點江山的英勇將軍,決定著全世界的命運。看到這一幕,小殺手恨不得揍他一頓。

去他媽的。他在心裏罵了一句,抽出槍,“把你的人撤走,父親。”他說,“現在。”

韋裏斯轉過身,看到小殺手握著的槍,非常高興地說:“你做得對!”韋裏斯顯得非常興奮,“離開布洛根……”

“我是個懦夫!”小殺手對他大吼,“我覺得自己很惡心!”

那所謂的父親搖了搖頭,“我對你要求太高了。”他的語氣讓人覺得很安心,好像很通情達理的樣子,但小殺手知道,父親又在哄他了,這只會讓小殺手想一拳砸在他臉上。

“我現在也明白了,但這不代表你……”

“他不應該得到如此下場,父親!”小殺手憤怒地說,“他們所有人都不該這樣。”

“他的下場怎麽樣我不在乎,他必須死。”韋裏斯說。他的語氣還是非常沉穩,但是隱隱發力,像是在告訴小殺手不要再挑戰他的耐心。

“你到底要不要把人撤回來?”小殺手追問。他的肩膀不斷抽動著,像是長了第二個心臟一樣,將痛苦的血液灌到全身。

“不要,”父親說,“但是你可以。你只要開槍然後下命令就行了。”韋裏斯張開雙臂,左手握著一個對講機。

什、麽、鬼、話?小殺手看看韋裏斯,又看看他手中的對講機,又看看他。父親是在叫自己開槍嗎?要他殺了他嗎?小殺手確實想過自己有可能會跟韋裏斯搏鬥一番再制服他。但是殺了韋裏斯,這真的是他父親想看到的嗎?這完全不合理。

這些年來,韋裏斯有過嚴厲、死板、固執、跋扈、暴虐甚至是不可饒恕的時候,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可以理解的,都符合他的目的——比如說,想要小殺手殺死亨利,也是出於他扭曲的心理。那確實是很瘋狂的事——整個克隆的實驗都很瘋狂——但小殺手也能理解父親的用意,但現在,他完全不明白了。

韋裏斯把手臂又打開了許多,好像在說:我就是你的目標,開槍吧。

“怎麽樣?”韋裏斯說。

小殺手從來沒有做過不合常理的事情,所以他現在也不會做,他把手槍塞回了皮套裏。

韋裏斯滿臉的期待變成了失望,不過小殺手已經不在意他失望的表情了。如果韋裏斯認為這樣就能叫“好父親”,哪天知道他要是想當“壞父親”該有多可怕。

他會讓韋裏斯知道,一個好的士兵,就算不射殺上司也能完成任務。小殺手慢慢靠近他,伸手去拿他手中的對講機。

韋裏斯突然快速移動起來,繞到小殺手身後,用空著的手抓住小殺手的衣領,用力一拽,把他摔到鋪滿沙礫的地上。

“想都別想。”韋裏斯說著,輕快地往後退了兩步,步伐輕盈得像是在舞蹈。

小殺手用手掌撐地站了起來,努力克服肩膀上愈加劇烈的疼痛,盡量不去感受血液從傷口裏緩緩流出的溫熱的感覺。傷口似乎裂得更大了。

“好一個慈愛的、無私的、陪伴我成長的父親。”小殺手像是在控訴他。

韋裏斯突然一個箭步向前,右勾拳打得小殺手的牙齒咯咯響。小殺手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但還是保持著站姿。他還沒來得及舉起拳頭,韋裏斯再一次猛撲過來,雙手掐著他的脖子。小殺手也以牙還牙地箍住韋裏斯的脖子。

小殺手感覺自己像抓住一捆長了骨頭和肌肉的蠕動的蛇,這一捆蛇正在掙紮搏鬥著要脫離他的控制。眼前這個老頭的身體狀態竟然這麽好,而且是強壯無比——他的手指像鋼筋繃帶一樣緊緊箍著小殺手的脖子。如果小殺手再不逃出魔爪,那他這慈祥的老父親就要把他喉嚨捏斷了,可能還會把他的屍體從房頂上扔下去。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了。如果他現在倒下,那韋裏斯就會大獲全勝,到時一切都完了。還好,小殺手還沒有完全失去平衡——他松開雙手,重重地跺了他父親一腳,同時雙手握拳向上猛撞父親的前臂,逼得父親松開了手。韋裏斯向後倒退了幾步,然後兩個人都鎖定了對方的目光。

痛嗎?小殺手在心裏對韋裏斯說道,再對我動手,你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