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九章 內憂外患(第2/3頁)

符太道:「皇上推辭了吐蕃王嗎?」

湯公公沒好氣的道:「皇上根本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皇後也不懂,懂得的如張柬之等

人,壓根兒不曉得吐蕃的使臣竟是來提親,尙以為是一般禮節往來。遂被武三思只手遮天,怕鷹爺因之影響力大增,為一己之私,不但斷然拒絕,可能還說了令人難堪的話,吐蕃使臣憤然而去。唉!西線多事了。」

以符太對政事的無知,仍清楚大事不妙。

任龍鷹和橫空牧野交情如何深厚,隨著吐蕃王日漸成長,開始有他的主意,當事情牽涉到國家的榮耀和屈辱,橫空牧野如讓吐蕃王感到他偏幫外人,肯定保不住權位,何況中土已改朝換代,再不由龍鷹話事。

湯公公道:「庸人誤國,誰想過尙未遷都,國運頻現兇兆。唉!只是遷都一事,已勞民傷財至極,更令人心不穩,公公還可以做甚麽?」

看著湯公公的焦慮不安,像火一樣灼燒眼前的老太監,符太欲語無言。安慰的言詞,在這樣的情況下無濟於事,而符太既不懂也不習慣說這類話。

他聽到老太監的心沉重地怦怦直跳,跳得很不均勻,可知國家的內憂外患,不但影響湯公公的精神、情緒,還直接打擊他的健康。是心病,無藥可救。

湯公公沉吟道:「或許尙有一事,公公可盡點心力。」

符太順著他語氣問道:「尙有何事?」他心裏的眞正想法,是做甚麽都是徒費心力。由李顯登位的第一天開始,宮內和朝廷的惡鬥立告展開,愈趨激烈,由上至下,只知追求權力和私利,排除異己,國力每況愈下,如湯公公的健康般。

湯公公擡頭往他瞧來,道:「如果繼位的是皇太女而非皇太子,天下肯定大亂。」

以符太的漠不關心,仍給嚇了一跳,愕然道:「不會吧!任皇上如何昏庸,怕也不敢犯此彌天大忌。」

湯公公喘了幾口氣,容色變得更蒼白憔悴,搓揉胸口。

符太記起自己是醜神醫,對此有無可推卸的責任,道:「身體要緊,讓庭經先為公公診症治病。」

湯公公搖首道:「庭經不用花精神,公公的病是不會好過來,亦不想好過來。公公曾想過不去理事,心無他念的頤養天年,卻是無路可逃。事情像惡鬼般緊纏著公公,該是我的命注定走這個運,瞧著顯兒大起大落,本該有點安樂日子,豈知比諸以前只須憂慮武則天,變得更復雜和使人難受。唉!這樣的日子,過一天嫌多。」

接著沉聲道:「若鷹爺在這裏就好了。」

符太艱難地找到在眼前情況下,可以說出來象樣點的話,道:「張柬之等既敗下陣來,朝廷該有一段平靜的日子。武三思不懂外事,但宗楚客卻是長期與外族交手的人,該知進退。」

湯公公道:「庭經如這般想,是大錯特錯。武三思心毒如蛇,張柬之五人是他眼中刺、腹內患,不將之趕盡殺絕,誓不罷休。在朝廷,從來沒有獨善其身這回事。神龍政變時,除二張及其奸黨外,誰不支持張柬之等人?包括武氏子弟在內。不過!武三思絕不這麽想,在可預見的未來,受影響和被株連者之眾,超過任何人的所想。」

又道:「皇上憑逼宮登上帝位,最害怕的,亦是被逼宮。今次皇上采納娘娘和武三思架空五人之計,正是怕五人重施故技。架空是第一步,其他陸續而來。」

符太恍然道:「鄙人明白了,公公是怕現時沒人再敢說反對娘娘和武三思的話,故此以前不可能的事,現在變得大有可能,破天荒首次立太女而非太子。」

湯公公壓低聲音道:「安樂最近是否沒來煩擾庭經呢?」

符太點頭道:「我有大半個月未見過她。」

湯公公道:「因她正為此事四處活動,又加重對重俊的攻擊,弄得洛陽謠言亂飛。」符太擔心的道:「公公想勸皇上嗎?」

他是第一次為湯公公擔心。於李顯的集團,湯公公是唯一清流,明辨忠奸,一心一意為李顯辦事,憂大唐之憂。說來諷刺,李顯集團內不乏自負才智之士,卻惟獨眼前的老太監,有此胸襟抱負。也是集團裏最明白那混蛋的人,知他全無權力野心。

湯公公瀟灑的道:「既無所欲,何懼之有?」

符太暗忖自己比他更無求,因連大唐的興衰亦不放在心上,視人生如遊戲。提議道:「由鄙人出手又如何?」

湯公公皺眉道:「犯不著吧!庭經一向不理政事,忽然就這方面向皇上進言,會影響皇上與庭經得來不易的關系。」

符太哂道:「眞的有影響?」

湯公公苦笑道:「大概影響不了,庭經清楚皇上,知他作風。」

符太道:「可以安排一個讓庭經和皇上說密話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