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八章 福聚之會(第2/3頁)

韋溫幹咳一聲,待要說話。

龍鷹欣然道:「今天我們只談風月。哈!小弟的風月,就是這個。」

除陸石夫外,人人摸不著頭腦,瞧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以紅線纏著的小包裹,安放桌面。

龍鷹想著香怪說起香料時半瘋狂的神態,雙目射出熾熱之色,珍而重之將小包裹用手左右按著,做出獻禮的動作,悠然道:「這就是敝老板香怪魯丹嘔心瀝血監制的合香,尙未正式面世,包裹裏的是臨時制成的香膏,在試驗階段,各方面都較眞正的成品粗糙,然該可見影窺形,嗅出個大概。」

韋溫道:「據聞範當家本身是香料大家。」

龍鷹忙道:「尙書大人叫我輕舟吧!小弟自金盆洗手,改行做水運,再沒沾手江湖的事,江舟隆更非幫會,而是正正當當的做生意。」

對韋溫,他是特別恭敬,顯示熱情。,

韋溫的情況類似當年的武氏兄弟,又或二張,最怕給人看不起,認為他們藉姻親關系上位,非憑實學,故對別人待他們的態度格外敏感,也因此愛作威作福,以展示他們特殊的權力。

「擒賊先擒王」,將韋溫捧到天上去,令他對自己觀感大改,為今次聚會成敗的關鍵。放人這一招,是針對韋溫做的,使韋溫在眾人前大有面子,將季承恩比下去。

聯義堂的老大石清流勉強擠出點笑容,道:「本人雖對制作合香不在行,卻聽過制作過程並不簡單,須經多重工序,沒一段時間不成。範兄抵西京不過幾天時間,怎可能這麽快有初步的制品?」

龍鷹贊道:「石老哥確是深悉情況的大行家,一矢中的,制香的難處,是須不斷的試驗,隨時重頭來過,故曠日持久。不過這個合香,早在香怪臥薪嘗膽時,於腦袋內醞釀多年,所以下手的時間只數天,已有初步制品可拿出來見人。」

陸石夫聽得不住點頭,非是認為龍鷹說得精采,而是龍鷹以合香轉移重心收得的奇效。一句不提昨夜的事,又不以擒人、放人居功,反大談「香經」,讓對方各人被潛移默化,再難視他為到西京來霸地盤的江湖豪強。

今次擺的是江湖的和頭酒,奇怪是直到此刻,酒未沾唇。

關中劍派的京涼不慍不火的道:「範兄今次找對了人,現時在座的,不乏有獨到心得的用家,韋大人更是用家裏的用家,香安莊每有得意之作,均先請韋大人過鼻。哈哈!」

龍鷹終弄清楚韋溫在此事上的位置,因被皇甫長雄竭力奉承,至乎予他利益,因而肯為皇甫長雄出頭,以顯威勢,根本沒想過範輕舟的實力,到曉得了,已錯腳難返,還被逼了出來。

有韋溫在後面撐腰,眾人有恃無恐,沒想過會給「人生路不熟」的過江龍耍得團團轉,丟盡顏面,縱然一時擺平,定會再圖報復,所以自己的以柔克剛,是必要的。收窄打擊面,集中於與皇甫長雄在香料業的比拚,乃唯一明智的選擇。

龍鷹可肯定包括季承恩在內,由於囿於成見,因排斥他而排斥他的合香,只會在雞蛋裏挑骨頭,沒有公正的評語,甚或裝出不屑一嗅的態度,以此羞辱他、打擊他。心中好笑,老子的手段,豈是你們這群久經逸樂,養成自尊自大的人能預料。

此時,在眾人裏,反以韋溫對範輕舟最有好感。韋溫不但沒有丟臉,沒有手下遭擒之恥,還顯示出外戚之首的影響力。

策略是可以分化多少人,就分化多少人。

龍鷹啞然笑道:「『過鼻』?京兄說得貼切精采。小弟這個合香,尙未有名字,由二百七十八種香料合成,但主香料只得七種,特別之處,即使是調香師,仍沒法分辨是哪種主香料。」

翟無念發言了,這位關中第一大幫,長安幫之首的說話聲威嚴堅定,渾厚裏卻透出柔和,余音鏗鏘,頗為悅耳,徐徐道:「有可能嗎?既有主香料,便有香味的取向,很難瞞過用家的鼻子。」

龍鷹從容道:「技術就在這裏,否則小弟也無顏拿出來獻醜。就當小弟是在賣花贊花香,在座任何一位,如能說中七味主料其中的四味,小弟立即卷鋪蓋返揚州去。」

眾人無不動容。

「範輕舟」的話說得太滿了。

連陸石夫也眉頭大皺,世上怎可能有嗅不到以何原料為主的合香?

除韋溫外,個個目泛異芒,顯是想到如這樣兵不血刃的逐走範輕舟,是最出人意表、意料之外的大收獲。

韋溫開懷道:「沒想過範先生這般的隨和有趣,且時有戲言。」

關中同鄉會的會長褚允以他帶點陰陽怪氣的聲音道:「依我看範當家信心十足,非戲言也。」

眾人裏,只他稱自己為「範當家」,由此知他仍心存敵意,對範輕舟有難被改變的成見,在他身上用工夫,是浪費時間,須以狠鬥狠,令他清楚惹範輕舟的沉重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