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八章 福聚之會(第3/3頁)

所謂「同鄉會」,等於關內大小商家的聯誼會,沒有嚴密組織,可是若會長有足夠號召力,遇事時一呼百應,影響力不可忽視。外力入侵,因直接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排外之意特濃,褚允代表的,正是這種排外的情緒,不是褚允個人喜好可決定。

龍鷹微笑道:「尙書大人和諸位老大明察,輕舟一向寓遊戲於人生,故此昔時行走江湖,贏得『玩命郎』之名,正因不將生死放在眼內。改做正行生意後,再不用拚生鬥死,仍改不了求新求變、愛險愛奇的情性。」

環視一轉,續道:「褚會長瞧得很準,小弟之敢拿此合香來見人,正是因其獨一無二的香氣,保證香氣是嗅所未嗅,但若給各位一鼻嗅出是哪幾種主香料,便是徹底的失敗,留在西京徒然丟人現眼,卷鋪蓋回家反為聰明的選擇。」

他巧妙點出今次到西京來是專心一意發展合香生意,要在此先打響名堂,方賣往全國各地。

褚允語帶嘲諷的道:「範當家恕褚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中猜錯,何來準則?」

他算說得客氣,言下之意,是即管猜對,你範輕舟仍可指鹿為馬,硬說猜錯。

昨夜被擒的好手中,沒有來自關中同鄉會的人,可是褚允卻赴會出席,雖然該為背後支持者之一,卻是明著做不須做的事,來趟這灘渾水,居心之不良,可想而知。

龍鷹輕松的道:「趣味正在於此,否則遊戲不成遊戲。看!」

龍鷹十指晃動,變戲法似的解開以紅線纏得似個粽子的包裹,指起指落迅疾如電,他敢肯定最高明者如翟無念、京涼,也在一些細微處掌握不到他解開細線的手法,遑論其他人。

人人瞪大雙眼旁觀著,陸石夫並不例外。

在龍鷹純憑靈覺的施為下,自帶有種渾無斧鏊之痕,宛如天成的味兒,包裹戛然解體,露出小包裹內十一個更小以同樣的紅線綁緊的包裹,上覆箋紙。

龍鷹取起箋紙,保持沒寫字的一面向上,放到台子中央,取來杯子分壓四角。

一切停當後,龍鷹道:「此合香的七味主料,由敝老板親手列在箋上,故猜中猜錯,不到小弟說。」

季承恩拍桌嘆道:「不才又似再見到範兄當日在馬球場上的雄姿。不瞞範兄,來此之前,不才為見範兄的事問道於世兄宇文朔,作為中間人,該采何種態度。宇文世兄嘆息道,若他可猜得到,在飛馬牧場的馬球賽,就不止僅勝一籌。」

出身顯赫的高門者,沒一個是簡單的,季承恩乘機向龍鷹表明立場,且大力幫他一把。季承恩該是奉宇文朔之命,與昨夜的行動劃清界線。說出宇文朔對範輕舟的看法,不但得宇文朔同意,且為宇文朔授意,表明宇文朔沒有違背與範輕舟的協議。

眾人反應各異,京涼和褚允均目泛驚異之色,相同的,是範輕舟經高門裏聲威最盛、貴為禦前首席劍士的宇文朔品題,立告聲價十倍。

韋溫嘆道:「本官急不及待哩!誰想到今天是來品香?」

龍鷹取出小香包,每人派發一個,置於眾人之前,包括陸石夫,剩下的幾個,收回懷內去。

包紮方法精致,卻不難解開,紅線成蝴蝶結,輕扯可解結,可是要像龍鷹變戲法似的為小香包松綁,則人人力有未逮。

武功高明者如翟無念、京涼,反成最猶豫的人。

氣氛古怪。

韋溫當然沒有如此負擔,笑道:「本官先嗅為快。」

一手執起小香包,另一手扯結。

人人默然不語,目光全集中往韋溫手上的小香包去。

龍鷹成功吸引了所有人對無名香膏的好奇心,大幅削減對方的敵意,在對方絕無嗅香的閑情下,引得每個鼻子,莫不嚴陣以待。

是龍是蛇,即將揭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