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九章 夢在南詔(第2/3頁)

不知是否慣了對眾兄弟不隱瞞,更清楚各人與他對蒙嵩和越析兩詔敵愾同仇,壓低聲音續道:「怯陽照與我們作戰時,曾被我們的毒箭所傷,至今未愈,而他的繼承人原羅,卻落入我們手上。」風過庭皺眉道:「原羅是怯陽照的孫子,那原羅的爹呢?」皮羅閣道:「原羅的爹是照原,卻是雙目失明的瞎子。」風過庭道:「皮羅閣兄手段高明,怯陽照有何不測,誰人繼承,便不到蒙崖詔自己作主,而是決定在皮羅閣兄手上。」南詔民風純樸,像皮羅閣這般有政治手腕的領袖,百年難遇,或許氣運如此,南詔終出了個能統一洱海的超卓人物。

可以想見,怯陽照一去,別無他選下,組成蒙屬詔的部落酋頭們,只好推瞎子照原出來當首領,情況之不堪,難以形容。

怯陽照,照原到原羅,均是兒子以父親姓名的最後一字為姓,為南詔諸部的傳統。像皮羅閣,父親叫盛邏皮,故此姓皮。

不是由皮羅閣道出,眾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做怯陽照孫子的原羅,為何成為指定的繼承人。

皮羅閣誠懇的道:「我們現時最需要的,是鷹爺的支持。」他雖然誇大了點,然離事實不遠。近的是劍南節度使王昱的點頭,遠則須看大唐的意向。若大唐幹涉,皮羅閣勢好夢成空。

龍鷹舉杯道:「不支持你支持誰,記牢答應過我的承諾。大家為洱海的未來和平喝一杯!」他的話轟傳全場,惹來震蕩洱海之濱祝酒喝采的聲音。

那晚各兄弟全喝醉了,最清醒的也有六,七分酒意。想起守風城的血汗,今天的重聚,感觸深刻。

為免又給雪兒弄醒,野火宴前龍鷹將雪兒請往原野去,望牠明天愈晚回來愈好。龍鷹夢見洛陽。

女帝在她的禦書房內批奏章,那幅白雪茫茫的掛軸特別矚目,下一個場境換為大雪裏他載著當時權傾天下的女皇帝,劃舟穿過天津橋的橋底。

女帝在喃喃自語,可是他聽不懂,陌生而遙遠,夢境最深刻的是她一雙鳳目,閃爍著懾人的采芒,反是龍顏時顯時隱的,看不真切。

深夜在帳幕內香艷溫暖,獨立隔離的小天地醒過來,一時哪來分辨夢境和現實的能力,兩者間再沒有界線。

女帝入陵後,他尚是首次夢見武瞾。有意無意間,他努力忘掉她入陵的事,直至從符太的《實錄》讀到陵寢發生離奇的地震,方將硬壓下去,陪葬般的記憶重新勾出來。

對「仙門」,他不敢去想,卻清楚乃必須面對的事,不為自己,也為法明和席遙著想。女帝予他最大的啟發,就是一旦掌握個中訣竅,可以在短至數天內發生。

陵寢封墓後,女帝心如死灰,含著清神珠進入她「清醒的長眠」,在那樣極端的情況下,她悟通了「破碎虛空」。

現時他正身處唯一的空閑裏,要做的事,多至自己仍弄不清楚,事之輕重緩急,一片迷糊,念頭一動,便付諸行動。

像今次返回南詔,初時只是個如夢幻般的念頭,忽然念頭擴大至無從抵禦的強烈沖動,對妻兒的思念變成折磨和痛苦。

現在終於和妻兒在一起了,舍不得離開,日子未試過過得這麽飛快,迅疾至難以留神,每一刻都是那麽充盈生命的真義,無比的真切,但又似幻象。

小魔女羊脂白玉般的動人肉體在他懷裏抖動一下,伸出玉臂,緊擁著他的腰,她並非醒過來,而是無意識下的舉動,尤使他珍惜。

羊皮氈下火辣辣的,他仰躺寬敞帳幕的中央,看著帳幕頂,想象著帳外籠罩洱海平原的星夜。

一邊是狄藕仙,另一邊是麗麗和青枝。

夜就是如此度過。

天明前,龍鷹不懂害羞的「專用蕩女」美修娜芙香駕光臨,重新入睡的龍鷹於醒與未醒間,金發美人兒就那麽窸窸窣窣,爽脆利落脫得身無寸縷,鉆進他的羊皮氈內去,熱情如火的投懷送袍。

龍鷹這才模模糊糊記起昨夜相擁而眠的小魔女,麗麗和青枝不知去向,小魔女該是去看顧寶貝兒子,青枝則不得不陪她。

到再清醒一點,方發覺人雅睡在他另一邊,蜷伏如綿羊。看來麗麗是去了為他的人雅照顧「小人雅」了。

以他魔種之能,對她們的離開懵然不知,本身已是無比幸福窩心。回到家裏,放下一切提防,縱情恣意,多麽難得。過去一段長至無法清楚計算的歲月,即使至深沉的睡眠裏,稍有動靜,亦會驚醒過來。不論如何不情願,也要起來。現在愛睡多久睡多久,雪兒不在便成。

忘記了誰告訴他,一個帳幕,代表一個妻子,愈多帳幕,愈有地位,也是必須的分配,以減少妻子間的妒忌和不和。是否有作用?惟老天清楚。

但他的妻子間,顯然沒這方面的問題,相親愛如姊妹,尤難得的是合作無間,像如此般小魔女,麗麗和青枝去,人雅來,此刻是美修娜芙,令龍鷹過著帝皇似的荒唐又甜蜜的生活,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