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驛外之戰

符太“咭咭”怪笑道:“這般蠢的家夥,讓我去應付。”

龍鷹尚未有阻止的機會,他已彈上崗緣一塊突出的石上,陰惻惻的以突厥語道:“發話者何人?龍鷹根本不在山南驛內,你有什麽好吵吵嚷嚷的?我沒有你這個蠢孫子。”

突厥軍布成陣勢,將山南驛圍困起來,最接近的先鋒軍,布於離正門三百步處,在五百人間,持盾戴甲,執斧扛矛,清一色步兵,擺出攻堅的態勢。

主力大軍四千騎,分三組,以中軍人數最多,在前鋒軍後打橫排開,旗幟飄揚,軍容甚盛。

另一支二千人的部隊,分四組,形成一半月形,設在山南驛東,阻截了後方的逃路。還有五百人的步兵團,裝備與攻打正門的攻門軍相若,成前門有虎、後門有狼的局面。

其它騎兵分為六隊,每隊千人,依地勢不規則的廣布兩側,把山南驛圍個水泄不通。各部隊的前排騎士舉起熊熊烈燒的火把,將山南驛高起二丈的圍墻和角樓,沐浴在血紅的火光裏,可以想象一旦發動,前後兩個步兵團會以利斧、鐵錘一類重兵器,破門而入,突厥悍騎則輪番攻墻,將點燃的火箭從四面八方射入驛內,若配以有能力翻墻攻進去的高手,當中還有強如參師禪、戈征和拔賀野之輩,山南驛能捱至天明已非常了不起。

山南驛烏燈黑火,不見半點燈芒,壁爐全被淋滅,一片死寂,透出尚有一戰之力的莫測深淺和決心。丹羅度怎可能來得這麽快?實不得不對他和手下精銳,做新的估量。

龍鷹和符太所處丘崗,位於山南驛之南偏西處,離最接近的千人隊有千多步遠。山南驛坐東朝西,他們左方二千步處就是攻打正門的先鋒步軍,其後便是剛才發話要將龍鷹逼出來的將領所在處的主軍。

符太雖沒有提氣揚聲,其聲音卻傳遞整個正劍拔弩張的戰場,他不但渾身邪氣,聲音亦帶著說不出的妖異,直鉆進敵我所有人的耳鼓去,蓋過風嘯馬嘶。

一萬二千個突厥悍兵,目光不受山南驛或地形阻隔者,全往傲立的符太投過來。

發話的將領以突厥語怒喝道:“討死!”

龍鷹感應到參師禪了,這小子不幸地處於山南驛的另一邊,即使全速繞驛奔來,沒有一刻鐘休想到得了,敵方的高手平均分布在山南驛四周。極可能是丹羅度的將領,一時間只能遣出身邊高手來收拾符太。

整個包圍完美無瑕,沒有破綻,可是一旦調軍,將會出現不應有的漏洞,如給不知是否仍在驛內的龍鷹趁機突圍逃走,豈非因小失大?

所以對方雖占盡優勢,在這種情況下,仍不敢輕舉妄動,維持著原有的包圍之勢。且殺雞焉用牛刀,出動八個高手,該足夠有余。

符太看似莽撞的一著,不論時間的拿捏、內含的智計,實在顯出此妖異邪人非是泛泛之輩。

號角聲起。

最接近的千人騎隊,分出二百人,策騎從右方朝丘崗奔來,成包抄夾擊之局。

符太傳聲過來道:“龍少負責二百個來送死的家夥。呵!太興奮哩!”

八騎馳出主力部隊,朝他們奔過來,一時蹄聲轟隆,響徹雪野。

龍鷹心中暗嘆,與這個半邪半瘋的小子合作,真不知是禍是福?但可肯定對方是天性冷血涼薄的人,故能對同門被害無動於衷,視被滅教為還他自由,且似認為滅得不夠徹底,自己動手幹掉剩下來的兩個同門。

思索間,隨手拾起幾塊石頭,蹲在火把光映照不到的一堆亂石後。

二百騎聲勢洶洶的直逼而來,騎未至,箭先來,漫空箭矢朝立在石上的符太飛蝗般灑過去。

突厥騎兵以騎射名震天下,立顯功夫,如符太不躲開,肯定渾身插滿勁箭。

符太發出尖嘯怪叫,仿如厲鬼夜啼,難聽之極,又充塞擾人心神說不出的邪惡詭異,倏忽裏,他已脫下外袍,風車般轉動,外袍繞體旋舞,澎湃收縮,人袍渾成一體,以強弓射往他的急箭,甫沾袍便全被磕飛,如此擋箭奇技,連龍鷹亦從未想及。

但當然他絕捱不了多久。

領前的二十多騎,奔上丘坡,眨幾眼後將與符太短兵相接。

八個敵方派來的好手,從另一邊抵達丘腳。

敵方的注意力全集中到符太的身上,既驚駭他的奇功異法,又懷疑他是個瘋子。

龍鷹出手了。

七顆石子,連環脫手投擲。

敵騎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目標明顯的符太身上,怎想到飛來橫禍,到察覺有異,早骨裂頭爆,從馬背掉下來,還滾下丘坡。

領頭的七騎全部了賬,只余空騎仍不知主子魂斷丘坡,拼命跑上丘崗去。後方戰馬嘶鳴,踏在滾下來的屍身處,失去平衡,左翻右墜,本氣勢如虹的騎隊立即亂作一團,前面的人馬檑木般滑墜下來,形成更大的混亂,一時馬仰人翻。後來者收不住勢子撞入前方的亂局去,亂上添亂,刹那後已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