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津渡邂逅(第2/5頁)

辜月明心中叫道:“五遁盜你是怎麽回事,竟然淪落至此,被人點了相,真面目給四處張貼,懸賞者更是威懾大江的大河盟。”

辜月明心忖五遁盜這次肯定完蛋,先不說他開罪的全是各地有頭有臉的人,只是一個皇甫天雄已可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他雖然喜歡五遁盜的行事作風,但冤有頭債有主,這樣的事輪不到他去管,也無暇去理會。嘆了一口氣,牽馬離開,朝載客過江的渡船碼頭走去。

踏上碼頭,等待的只得疏疏落落的幾個人,那女郎和她的黑馬站在登船的位置,辜月明心中又湧起奇異的感覺,連忙硬壓下去,心忖今天是怎麽了,難道是見色起心?細想又不是這樣子,他從不追求男女之情,更不相信有天長地久的愛,人生只是一條短促難走的路,每一個人都是過客,而他最希望的是看到這段旅程的結束。他並不明白自己,但是真的沒有任何人事能吸引他的興趣,除了死亡。

思忖間,他有點不由自主的來到那姑娘身後。

女郎頭也不回的低喝道;“你再跟著我,我就不客氣。”聲音輕柔悅耳,帶著磁性的吸攝力,令人一聽難忘。

辜月明聳肩道:“姑娘不要誤會,我只是像姑娘般在等船渡江而已。”

女郎沉聲道:“那就給我滾遠點。”

辜月明還是首次遇上這般生人勿近似的惡女,他自問長相不俗,可是對方卻沒瞥過他半眼。正要說話,幾個人的足音從後方傳來,步伐整齊,立即生出一股逼人的氣勢。

辜月明走慣江湖,知是麻煩來了,早在到碼頭前,他已發覺有數群身穿黑色勁服,外披灰長袍,襟頭繡著大河盟飛鷹標志的數名大漢,在人群中往來穿插,顯是大河盟大舉動員,看緊各處渡口,目的當然是搜捕落難的五遁盜。

“這位朋友和姑娘,請問是從何處來,又要到哪裏去。”

女郎終於別過頭來,先透過竹笠瞥辜月明一眼,目光再投往朝他們走來的五名大河盟大漢,淡然自若的道:“他和我沒有絲毫關系。”說畢牽著馬兒,迳自到碼頭另一邊去。

辜月明轉過身來,沒好氣的道:“我長得像五遁盜嗎?諸位大哥不要為我浪費時間好嗎?”

五漢聚精會神的打量他,該是想看清楚辜月明有沒有在臉上動了手腳,反對那女郎的離開毫不介意。看了一會,領頭的壯漢抱拳道:“公子確非我們要尋找的人。本人江德,乃大河盟分舵香主,得罪之處,請公子見諒。”

辜月明心中暗贊,大幫會果然有大幫會的風範,隨便來個小小的香主,已是說話得體,令人聽來舒服。不過對方報上姓名職級,依江湖規矩,自己亦該自揭身份,說明去向,問題當然出在自己身佩長劍,一派高手的模樣,令對方不敢輕視。

辜月明一向獨來獨往,話也不想多說句,怎會隨便暴露身份,不慌不忙的拉開外袍少許,露出掛在腰間的通行令。

五漢目光全落在令符上。

每逢京官到地方辦事,令和諭均不可缺,好讓地方官府識別身份。令符分四級,最高級的是金龍符,表示直接受命於皇帝,作皇帝的專使到地方執行皇帝的命令。即使是地方大臣,見到此符,也要打躬作揖,不敢怠慢。

就在此時,辜月明感覺到了另一邊去的神秘女郎目光往他投來,忙朝女郎瞧去,對方剛好轉頭回去,不肯與他的目光接觸。辜月明心中一動,這女郎該不是對任何人都漠不關心,須看是甚麽事。

江德露出震駭的神色,擡頭望向辜月明。

辜月明放手讓長袍垂下,重新掩著令符,向江德使個眼色,示意他勿要張揚。

江德點頭表示明白。

隆隆聲響,渡船靠岸。

※※※

烏子虛驚醒過來,在密林裏坐起來,劇烈的喘息著,一身冷汗。

太可怕了。

他是個從來不作夢的人,那次遇上古戰車美女到現在仍弄不清楚是夢是真,但昨夜肯定是個噩夢。他陷身於一個古怪的地方,處處死人,走到哪裏都見到死屍,死狀千奇百怪,有男有女,包括壯丁婦孺。印象最深刻是一所房子內一家大小十多人死作一堆。屍首上沒有明顯傷痕,看起來比較像病死而非被屠殺,更似是瘟疫的降臨。

自開始五遁盜的生涯後,他從未如此刻般掌握不到自身的情況。本以為得到夜明珠後,衰運會離他而去。拿最後一兩銀到賭場去拚搏,亦基於這種信念。他從沒這般得心應手過,連戰皆捷,到他贏得剛好五百兩銀,被大贏特贏沖昏了的頭腦清醒過來,生出不寒而栗、震攝他魂魄的驚怖。

五百兩正是他一直以來頊留給自己下一次盜寶的行動經費,事情巧合得令他沒法認為只是巧合。事實上由失足掉下急流,直至拾得夜明珠,冥冥中似有某種力量在擺布他的命運,有點像傳聞中被鬼迷的情況。不但他被鬼迷,賭場的人也被迷著了,致對方甚麽賭術都派不上用場,讓他連贏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