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二章 放手而為(第4/5頁)

阮修真起身離座,拍拍他肩頭道:“是我不好,弄得你變成畏首畏尾。一切放手去做,再不用疑神疑鬼。我要去見一個人,待會來與你碰頭,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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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子虛呆坐廳裏,一副未睡醒的神情。

蟬翼在他對面坐下,道:“艷娘要我來看看你睡醒了沒有,可是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嘛!我該告訴艷娘你睡醒了,還是仍在睡夢中?”

烏子虛捧頭道:“我昨夜又作噩夢,處處死人,只有我一個人活著。”

蟬翼沒好氣道:“夢當然有好有壞,作噩夢有甚麽稀奇?死的東西不可怕,活的東西才可怕。”不知是不是憶起某個滿是可怕活東西的噩夢,俏臉滿布猶有余悸的神色。

烏子虛仍捧著頭,沮喪的道:“可是我不久前才作過這夢,昨夜幾乎是同一個夢的重復,場境不同,只換了不同的人,死法又大同小異。唉!不知是否前世作的孽,今晚真不想睡覺。”

蟬翼不以為意的道:“少說廢話。艷娘問你今午點甚麽菜。我們的胖爺被你昨夜的美人畫哄得歡天喜地,下令要以貴賓之禮待你,吃甚麽和在甚麽地方吃,任你選擇。”

烏子虛擡起頭來,痛苦的道:“我現在沒有吃東西的胃口,山珍海味都引不起我的食慾。待我見過老朋友再說吧!”

蟬翼道:“老朋友?誰是你的老朋友?”

烏子虛道:“就是辜月明那小子,麻煩蟬翼姐為我留神,帶這家夥直接到這裏來,最好不要驚動其他人。你知啦!我這人行事低調,不愛出風頭。”

蟬翼不耐煩的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這人恁多廢話。今晚又如何?艷娘須預先作安排。”

烏子虛心忖一切還要看辜月明的態度,若他一見自己,立即拔劍相向,自是一切休提。道:“待見過老朋友再說吧!”

蟬翼拿他沒法,只好向艷娘報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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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月明騎著灰箭進入城門,城衛早得指示,不敢有絲毫留難。

他故意不走貫通南北城門的通衢大道,穿行在小街大巷,朝紅葉樓的方向緩馳而去。太陽往中天攀去,今天的氣溫特別高,辜月明猜一場大雨正在醞釀中。對觀天,他是高手中的高手,預測十次有九次準。

那女郎在幹甚麽呢?

想到自己正與那女郎在同一座城內,女郎更視自己為殺舅仇人,心中的滋味實在復雜。這個誤會不難解開,只要自己有機會表白便成。與她和解後又如何呢?他有點不敢想下去,他從未這麽去想一個人過。究竟她向自己說過一句怎樣的話,為何自己沒法記起來,難道那是發生在前世輪回裏的事?現在她豈非勾起了自己前世的記憶。

這個想法令他心生寒意,縱使天氣是這麽炎熱。

前方出現一間茶館,吸引辜月明注意的是有三張桌子放在館外街道上,對面是一條河,較遠處一座橋雄跨河上,使辜月明感到若坐在其中一張桌子旁,喝幾口龍井茶,會是從寫意的一回事。

辜月明渾身一震,心忖自己是怎麽了?他還是首次生出要享受一下的念頭,這是從未發生在他身上的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難道自己變了,對生命再非一無所戀。

例如現在的這一刻。

辜月明拍拍灰箭的頸,要牠停下來,一躍下馬,任由灰箭站在旁邊,走前坐到其中一張桌子去,面向橋,喝道:“給我來一壺上好的龍井茶!”

蹄聲從後方傳來,迅速接近。

辜月明再喝道:“多加一個杯子。”

來騎直抵灰箭旁,勒馬收韁,騎士小心的踏鐙下馬。

辜月明淡淡道:“阮先生坐。”

阮修真移到桌子另一邊,雙目熠熠生輝的審視他,道:“辜兄明明沒有回頭,憑何曉得來的是我阮修真?”

辜月明若無其事的道:“錢世臣既不會來找我,敢惹我的,只有你們。貴幫現在於嶽陽夠資格和我說話的人中,不是你便是丘九師。來的如是丘九師,他會在蹄聲的節奏中顯示出他的實力,所以我一聽便知不是他。且阮先生來是最合理的,可保證和氣收場。”

阮修真欣然在他對面坐下。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看來是茶店老板的女兒吃力地提著一壺茶,送到桌上,又蹦蹦跳跳的走了。

辜月明冷冷道:“我這次到嶽陽來,要辦的事完全不涉及貴幫,大家是河水不犯井水,阮先生明白嗎?”

阮修真微笑道:“假如事情不如辜兄猜想般又如何?我有一個合則兩利的提議。”

辜月明道:“我對五遁盜沒有興趣,不會直接或間接搜捕他。”接著雙目射出銳利的光芒,盯著阮修真道:“至於我到嶽陽來所為何事,我勸阮先生莫要猜測,以免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