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殤陽血六(第2/5頁)



  許久,息衍長嘆一聲,打破了僵局:“白大將軍,你我是舊識,我卻不知道你何時能學會留人一分顏面。不過你說的也不錯,那麽既然大家還在一條船上,下唐的一切軍馬,將任由白大將軍差遣。”

  他將懷中金符、鐵印都掏了出來,放在桌上推到白毅面前。下唐國調兵,最高的印信是鐵馬印,而後是金色菊花符令,交出這兩樣,等於將大權盡數交給了白毅。片刻之後,古月衣自箭壺中取出一枚金色的箭,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那是出雲騎射的令箭。息衍和古月衣相對而笑,笑容裏都有苦意。岡無畏長嘆一聲,將隨身的一個朱漆匣子取出。直到程奎摘下腰間一枚獸鈕銅印拋了過去,費安也將腰間的佩刀和印信擺上了桌面。

  “好,這樣便沒有藏私的余地了。”白毅也把自己面前的檀木匣子推了出去。打開匣蓋,其中是一枚天藍凍石印和一枚紫綬龍首玉印,玉光內蘊。

  “這是白毅蒙皇帝所賜的禦殿月將軍印和舞陽侯印,這兩枚印,足以調動我楚衛所有七萬兵馬,我放在此處,和諸位一起打這場勝仗,取嬴無翳的人頭。”白毅的目光掃過諸將,“若是任何一方在此戰中損失慘重,白毅將竭盡全力,請皇室和諸侯籌集資金,助其恢復國力。只是不知道各位將軍是否相信白毅的許諾。”

  古月衣在桌上拍了一掌:“好!我晉北國信任白大將軍的許諾!”

  諸將也都微微點頭。

  息衍微笑:“這樣如果殺了嬴無翳,來日你我再戰,也算有一些公平。”

  “將來或許是敵人,但現在依舊是盟友。”白毅道。

  “依舊是盟友……好!諸位並稱名將,可惜出仕不同的國家,身在海北天南,一生之中,未必還有機會能並肩一戰,”息衍舉盞,“在我們還是盟友的時候,請盡此一杯!”

  六人舉起酒盞,各自飲幹。

  “大將軍!”親兵疾步登上塔樓,屈膝半跪,“離軍已經突破休國射手大陣,正與風虎騎軍廝殺。”

  岡無畏不語,白毅默默地向程奎舉杯,自己一飲而盡。

  “傳我令!”程奎重重地拍擊桌面,“騎兵分為兩翼,劫殺離軍兩側,不惜代價,先要割開敵軍先鋒!”

  “是!”候命的淳國軍校領命離去。

  “息將軍,那麽下唐的木城樓能否再推進一百步,以阻攔赤旅大隊?”白毅斟滿了酒,向著息衍舉杯。

  息衍笑笑:“知道你也不會放過我,可惜了木城樓,操演了六年才有了這樣的一點成就,即便能阻攔一時,大概也不免在赤旅面前化作飛灰吧?”

  他抓起桌上的鐵馬印,頭也不回地擲下塔樓,放聲大喝:“傳令息轅,前令收回!木城樓推進一百步,不惜一切代價阻攔赤旅匯兵合流!”

  “難得你有這樣高聲說話的時候。”白毅飲幹了盞中的酒。

  此時,殤陽關前的戰場上。

  “公爺!帶雷騎先撤吧,”張博帶馬回馳到本陣下,渾身是血,放聲大喊,“淳國騎兵就要突進本陣,我們被切開了!”

  下唐的木城樓大車也推了上來,封住了戰場正面,阻擋了雷騎的沖鋒,分散開的赤旅被箭雨壓制,無法匯流。雙方十余萬大軍幾乎都混在了一起,張博已經看不清有多少股不同旗號的軍隊在其中穿插,離軍幾股赤潮的陣型正在一一潰散。素以鐵甲和長槍著稱的風虎騎軍不顧一切的直插陣心,勢不可擋,方才踏著屍體沖破休國紫荊長射的赤旅前部已經深入敵陣,轉眼間被強行切斷。

  “沒到時候,”嬴無翳手提長刀,還未親自出馬,“傳令雷騎,把沖進來的風虎斬斷!”

  “是!”張博用力揮手,蕩去刀上尚未凝固的鮮血。

  正瘋狂突進的淳國風虎們只顧著縱馬踐踏,卻沒有看見始終停留在陣後的一支雷騎兩翼微微突起,直指他們過長的戰線。

  “風虎騎軍被雷騎切斷,戰死兩千人,損傷不下五千!”

  “山陣槍甲一旅被沖破陣型,二旅三旅還在堅守!”

  “大約一千赤旅已經拆毀了西側的木城樓,被唐軍殲滅,木城樓陣型破裂。”

  “後撤的炬石車營被離軍全數殲滅,炬石車盡毀!”

  軍報不斷地送上塔樓,聯軍統帥們的臉色越來越陰郁。半夜鏖戰,除了楚衛國引以為驕傲的山陣槍甲還有兩旅能夠堅守,其余陣線已經完全崩潰,連退後的炬石車營也被盡殲。整個戰場完全陷入混戰的局面,雙方對拼的是人命而已。而離軍赤旅雷騎,依然鬥志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