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金榜題名 第一章 歃血(第2/4頁)

只見楊肅觀目中生出異光,霎時便將手指劃破,鮮血湧出,直落碗中。

柳昂天點了點頭,甚是嘉許,道:“楊賢侄,為了朝廷平安,你現下立個誓。”

楊肅觀雙眉一軒,取過酒水,跪地道:“臣楊肅觀,今日權以此酒向天發誓,臣必效忠吾皇,為所當為,永不猶豫。若違此誓,楊肅觀天地不容,死於至親摯愛之手。”言畢,喝了口血酒,跪地拜了幾拜。

楊肅觀站起身來,與柳昂天一同凝視著伍定遠,似在催促他快些發誓。伍定遠吞了口唾沫,心道:“說不得了。現下武英皇帝已死,卻要我怎麽效忠他?我便想完成那位前輩的心願,也沒辦法可想。”他見柳昂天的臉色隱隱帶著焦慮,心中又想:“侯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若不照他的心意辦事,未免對不起他。”

心念於此,再無猶豫,終於取過匕首,劃破了左掌掌心。鮮血滴入酒中,慢慢暈散,燭光照映之下,望來倍感淒絕。

柳昂天輕聲道:“定遠,為了朝廷,也為了你自己,忘了神機洞裏的事,也別管這段故事的是非黑白,從今之後,咱們專心效忠當今天子。知道了麽?”說話時語氣蕭索,好似有什麽傷心事,卻又讓他莫可奈何。

伍定遠深深吸了口氣,他從楊肅觀手中接過酒碗,學著柳昂天樣子,將酒水高舉過肩,跟著雙膝跪倒,朗聲道:“皇天在上,後土在下,臣伍定遠向天發誓,今生今世,永遠忠於當今天子,絕無貳心。若違此誓,若違此誓……”說到此處,心下忽感戰栗,他頓了頓,眼看柳昂天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猛地一咬牙,大聲道:“若違此誓,叫我伍定遠天打雷劈,全家男盜女娼,死於非命!”

柳昂天神色大慰,將伍定遠扶了起來,溫言道:“有你這番話,天下一定太平。”

伍定遠抹去臉上冷汗,正要回話,猛見窗外閃過一道閃電,遠處雷聲隱隱,竟是下落了淅瀝瀝的春雨……

“啟稟江大人,人都到齊了。”

一名身著勁裝的男子全身濕透,正在門口叩首稟告。書房裏一名中年男子低頭批閱奏章,他聽了說話,卻是頭也不擡,徑自道:“快快有請。”

那男子急急答應一聲,快步行出。

京城太師府,執掌當今朝廷最高權柄的處所,深夜大雨,蒙蒙水霧之中,更見肅殺之氣。今日不知是什麽日子,一眾下人早早被喝退,大批錦衣衛高手紛紛進駐,好似有什麽大事發生。

書房寬闊,地鋪虎皮,梁繪龍鳳,江充輕袍緩帶,手提朱筆,自坐案後,左右兩人護衛在側,左是羅摩什,右是安道京,堂下擺著七張空椅,卻不知是給什麽人坐的,望之神秘無比。江充放下筆來,回首看向羅摩什,微笑道:“羅摩大師,今夜是咱們江系的大會,平常很難見到。你日後要做我的智囊,可得多看著點。”

羅摩什心下一驚,忙垂手道:“屬下知道。”自四王子叛變失利之後,羅摩什便轉赴中國,投奔江充麾下,此次密商是他第一回與聞大政。他見氣氛凝重,更是不敢多置一詞。

過不多時,一名黑衣人當先走進,後頭跟著六人,分作兩列,個個頭戴黑罩,身上都被大雨淋濕。羅摩什心下了然,知道這幾人便是江充全力拉攏的七名盟友。這七人若在關鍵時刻發難,非但能夠輕易推倒劉、柳兩大派,尚足以一舉控制京畿,也是為此,這七人的身分自須百般保密。料來若把這七人的頭罩掀開,定會引發一場驚天動地的鬥爭。

羅摩什心下暗自揣測,看江充此時召集這七人,當與天山一事有關。羅摩什雖不曾窺得神機全貌,但以江充的審慎觀之,料來這段秘密非同小可,當真足以震動天地。

這七人進了房門,也不行禮,徑自坐下。安道京端過一盆熊熊炭火,放在廳內,讓眾人烤幹衣裳,但那幾人任憑水珠滴落,身上衣衫濕黏,卻無一人理會。

房內諸人安靜無聲,只聽得院中大雨滂沱,水花飛濺。江充微微一笑,道:“天候不佳,江某還勞動各位大駕,真是過意不去了。”

一名黑衣人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哼了一聲,道:“江大人明白就好。大家暗中為你辦事,哪個不是冒著生死之險?你冒冒失失的召集我等,可有什麽大事?”口氣森厲,隱隱帶著不悅。

江充卻也不以為意,微笑道:“我找你們過來,當然是有大事生出。請諸位千萬放心,江某與各位高賢交朋友,絕不會虧待大家。”

原先說話的黑衣人哼了一聲,低下頭去,便不再言語。

江充徑自端起茶碗,啜了一口,道:“這裏先請教東廠的事。不知劉敬那廂如何了?可有什麽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