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金榜題名 第五章 京華秋色

好一個炎熱焦躁的艷陽天,陽光普照,藍天白雲,田埂邊的池塘擠滿孩童,都在那兒大聲嬉戲遊水,正是炎炎夏日的嬰孩童趣。

卻見遠處一座偌大衙門,門口一塊空地上排著條冗長隊伍,數百名揮汗如雨的男子排作一列,個個神情緊張,心驚膽戰,好似待宰的牛羊般,正自恐懼地看著前方,與四下悠閑景象大異其趣。

卻是什麽物事如此厲害,居然教這數百男子滿心害怕呢?只見前頭擺著好一張長桌,一名身穿朝服的官員神情嚴厲,淩厲的目光猛朝人群掃去,只嚇得眾人從心裏寒起。

原來今日正是天下大舉,無數秀才出身的男子趕來此處貢院,參加三年一度的山東會試。

那考官打開名冊,看了一眼,跟著擡頭對著一名男子喝道:“你就是周洋?”

一名瘦弱男子連連點頭,顫聲道:“小人正是周洋。”

那考官哼了一聲,道:“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周洋慌道:“小人是獨子,雙親年過八十,家裏還有房媳婦。”

那考官斜目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第幾次應考了?”

周洋面色尷尬,把頭低了下去,小聲道:“第七次。”

那考官面無表情,道:“照上頭頒下的新規矩,凡是三次以上應考的考生,一律繳交三十兩白銀權做過堂費,免得耽誤讀卷大人的時光。”

周洋愣了一陣,道:“可……可三年前不曾有這般規矩啊?”

那考官皺眉道:“你有沒有錢?”

周洋顫聲道:“在下……沒……沒……”那個“有”字卻遲遲出不了口。

那考官低下頭去,卻是懶得多理一眼,徑自道:“下一個。”

那周洋大哭起來,叫道:“我盤纏用盡,實在沒有錢啊!大人你放我進場吧!”

那考官打了一個飽嗝,提聲叫道:“下一個!”

周洋滿地打滾,哭道:“你不能把我趕回去啊!你要我怎麽面對爹娘妻子?”

兩名官差走了過來,左右各一人托住腋下,登將周洋架到一旁,免得耽誤他人進場。周洋跪地痛哭,淚流滿面間,不知該何去何從。

一名胖大的男子走了過來,道:“這位大人,我叫做江大清。”

那考官哼了一聲,道:“什麽我啊我的,連在下兩個字也不懂得用,你還考什麽試?應什麽舉?”

江大清聞言惱火,道:“你說什麽,再把話說一遍?”

那考官呸了一聲,冷笑道:“你這個莽撞子,連禮儀也不懂些,居然還敢應考,豈不笑壞人家的大牙了?”

忽然桌上咚地一響,卻是江大清解下腰上金牌,將之摔在桌上。那考官冷笑道:“你想幹什麽?”

江大清指著金牌,道:“你看清楚上頭的字了。”

那考官哈哈一笑,道:“這牌子上還有字啊?可是你的生辰八字啊?”他低頭去看,卻見那金牌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江”字。

那考官嚇得魂不附體,顫聲道:“這……這是……江太師的金牌?”

江大清冷笑道:“你以為當朝太子太師江充江大人是我的誰?他是我親叔叔啊!”

那考官吞下一口唾沫,面色如同死灰。只聽江大清冷笑一聲,道:“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外簾官,卻敢狐假虎威,說我不配應考,給我站起來了!”

那考官嚇得噤若寒蟬,連忙低頭站起。霎時江大清重重朝他臉上摑了一掌,江大清身材高胖,這一掌竟是不輕,那考官登即摔在一旁。

江大清冷笑道:“叫你今日學個乖。”跟著跨開大步,徑自走了進去。

眼見這江大清未曾付錢,也未被詢問應考次數,便這樣平白地走了進去,周洋心中不忿,當即跳了起來,大聲道:“他……他沒有付三十兩過堂費!你怎能放他進去?”

那考官一肚子委屈,心裏正是又惱又火,聽得周洋兀自喊叫,當即罵道:“你再敢說一句,我一耳光賞給你!”

周洋氣憤道:“他能進去,為什麽我不能?”

那考官沖上前去,喝道:“沒錢就乖乖在家耕田,出來考什麽試?”說著一耳光便要往周洋摑去。

忽然一人抓住那考官的手掌,沉聲道:“沒錢便不能考試?這是誰家的道理。”

那考官猛地回頭,只見此人雙目炯炯有神,正自望向自己。想來這人見過世面,那考官自也不敢造次,便問道:“閣下是誰?”

那人放開那考官的手掌,道:“在下盧雲。”

那考官奔回桌前,細細查了一番,道:“嗯,你是盧雲,秀才出身,三年前應過一次舉,對不對?”

盧雲哼了一聲,道:“你要多少錢?快快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