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虎門深如海(第5/14頁)
無心道長迫不及待的夾起一條咬丁一口,邊嚼邊道:“這是你經手做的?”
那年輕人點頭,兩眼直盯著無心道長,顯然是在等待著他的答復。
無心道長直等把一條魚整個咽下去,才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年輕人道:“小的叫蕭四喜。”
無心道長道:“你是李師傅的第幾個徒弟?”
那蕭四喜哈腰道:“回道長的話,小的就是因為排名第四,所以師傅才賜名四喜。”
無心道長嘴巴一抹,道:“蕭四喜,你好像可以出師了。”
此言一出,登時引起了一陣大笑。
蕭四喜面紅耳赤道:“道長真會開玩笑,小的入門才只六年,連師傅三成的東西都沒有學到,怎麽談得到出師?”
無心道長一怔,道:“那要學幾年才能出師?”
蕭四喜道:“這可沒準。我二師兄人比我聰明得多,還足足學了十二年,如非師傅硬把他推薦出去,他還賴在這裏不肯定呢!”
無心道長道:“要這麽久?”
蕭四喜道:“時間愈久,手藝就愈紮實。像現在蘇州‘大鴻運’的掌廚楊善,他曾經跟隨師傅整整十六年,現在已算是江南名廚了。”
無心道長一驚,道:“‘大鴻運’的楊師傅也是你師傅的徒弟?”
蕭四喜道:“不錯,那就是我大師兄。”
無心道長呆了呆,道:“這麽說,你師父在這一行的輩分很高嘛!”
蕭四喜道:“那當然,不但輩分高,而且名聲也響亮得不得了……”
一旁的李坤福哈哈一笑,道:“道長不要聽他胡說。來,喝酒,喝酒。”他一面說著,一面已拿起了酒壺。
紫丁香就在這時跑進來,搖著手道:“李師傅,你今天可不能灌道長喝酒,一定得讓他保持頭腦清醒。”
無心道長訝然道:“我要那麽清醒幹什麽?”
紫丁香笑嘻嘻道:“我們少爺馬上過來,他請你老人家在這裏等他。”
無心道長道:“他過來又怎麽樣?跟我喝酒有什麽關系?”
紫丁香道:“關系可大了……你老人家不是說他再贏你兩盤,你老人家就能使我們沈家的刀法脫胎換骨、更上一層樓麽?我們少爺就是為贏那兩盤棋來的,你老人家不保持清醒怎麽行?”
無心道長立刻從李坤福手裏拿過酒壺,自己斟了一盅,一飲而盡道:“有兩件事我要告訴你,希望你聽清楚。”
紫丁香道,“哪兩件事?”
無心道長道:“第一,你們少爺那兩手已經唬不住我,就算我喝醉了,他也未必贏得了我。”
紫丁香道:“哦!第二件呢?”
無心道長道:“第二,是三盤,不是兩盤,這可不能弄錯。”
紫丁香道:“為什麽—定要三盤?”
無心道長道:“你們沈家的那套刀法一共不是十三式麽?”
紫丁香道:“是啊!”
無心道長道:“以一盤折合一式就要十三盤。我現在欠你們少爺十盤,不剛好還差三盤麽?”
紫丁香眉尖一皺,道:“咦,道長弄錯了吧?你不是欠我們少爺十一盤麽?怎麽說是十盤?”
無心道長瞪眼道:“你胡說,我從到這裏總共跟他下了四十六盤,十八勝二十八敗,正好輸他十盤,我記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搞錯。”
紫丁香道:“那麽在平望的那一盤呢?難道就不算了。”
無心道長急聲道:“那盤棋才只下了一半,當然不能作數。”
紫丁香道:“可是我記得當時道長不是已經投子認輸了麽?”
無心道長臉紅脖子粗道:“那是因為我看他怕得要死,才隨口說說,想舒解一下他的緊張情緒,你們怎麽可以當真?”
紫丁香呆了呆,道:“我們少爺當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何曾怕得要死要活過。”
無心道長道:“咦!那天他被人家嚇得連尿都尿在褲襠裏,難道你們都沒有發覺?”
紫丁香立刻叫起來,道:“你亂講,你太過分了。我們少爺待你不薄,你怎麽可以胡亂破壞他的形象?”
無心道長聽得哈哈大笑,一面指著紫丁香的鼻子,一面回首望著眾人,道:“你們聽聽,這雅頭倒也強得可以。在陳士元的‘胭脂寶刀’下,她居然還在替那小子塑造形象,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他的話聲愈說愈小,說到最後,已小得幾不可聞,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
原來身後所有的人都在提刀持柴的瞪著他,而且每個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敵意。他緩緩地將指著紫丁香的手縮回來,想去抓壺斟酒,卻發現酒壺已被李坤福收起,似乎連酒也不想再給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