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恩怨何時已

船身很短,船篷卻很高,短短的船艙中擺著幾張矮矮的藤椅,顯然是湯府平日專門接送賓客所用的船只。船上除了那個老船夫之外,還有兩個年輕人分站在船篷兩測,其中一人眼睛一直緊盯著沈玉門手中的那塊藍布,一待三人坐定,便已忍不住向那老船夫問道:“你方才交給沈二公子的是什麽信物?我怎麽沒聽三師哥提起過?”

另外一個也緊接道:“我也沒聽說過,他是幾時交給你的?”

那老船夫一面吃力的把船撐離岸邊,一面道:“那根本就不是劉老三交給我的,你們兩個當然不會知道。”

先前開口那人大吃一驚,道:“不是三師哥交給你的,是哪個交給你的?”

那老船候竹篙一調,道:“是你們師傅湯老爺子……”

說話間,一篙猛然刺出,只聽“噗”地一聲,篙尖剛好刺進了那人咽喉。

那人吭也沒吭一聲便躺了下去。

那老船夫急急喊道:“石總管。另外一個也不能留下活口。”

石寶山沒等他開口便已動手,等他把話說完,那人早已躺在艙中。

那老船夫好像還不放心,急忙收篙換槳,匆匆竄入船裏,又在那人胸口補了一掌,才松了口氣,道,“石總管,你會不會搖槳?”

石寶山道:“會,在水邊長大的,怎麽可能不會這種玩意兒。”

那老船夫道:“那好,那就有勞石總管替我搖一段路,我得把這兩具屍體處理一下。”

小船在水中搖搖擺擺的往前行,那老船夫放下艙簾,懸起一盞油燈,然後取出兩塊油布,將那兩臭屍體分別包紮起來。

沈玉門和水仙還都以為他會將兩具屍體拋入水中,誰知他卻把那兩只包紮妥當的屍體分別綁在篷架上,一邊一個,好像惟恐船身失去平衡一般。

水仙一副百思不解的神情,道:“你老人家還留著他們幹什麽?這多麻頓!”

那老船夫嘆了口氣,道:“沒法子,這水裏幾乎有一半都是劉三的船,岸上又有他的人盯梢,只有這樣處理才不顯眼,而且必要的時候,這兩件東西也許還可以派上一點用場。”

水仙呆了呆,道:“那麽你老人家知不知道這次究竟是哪個要把我們引進湯府的?”

那老船夫道:“當然是劉老三。我不過是將計就計,看看能不能闖過他們那一關……因為湯老爺子實在很想見沈二公子一面,而且很急。”

水仙道:“為什麽這麽急?”

那老船夫沉默片刻,才道:“因為他老人家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水仙一驚道:“他老人家莫非病了?”

那老船夫道:“有那群可惡的徒弟怎麽會不病!沒被氣死已經不錯了。”

水仙道:“據說湯老爺子的徒弟很多,難不成全都反過去了?”

那老船夫道:“當然也有一部份站在他這一邊,不過數量愈來愈少。長此下去,縱然湯老爺子還能活下去,他身邊的人也非跑光不可。”

久未開口的沈玉門忽然道:“我記得湯老爺子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

那老船夫感傷道:“死了,兩年前就死了。如果湯大少爺還活著,湯家也許還不至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他邊說著邊搖頭嘆氣的走出去,很快地就把石寶山替換進來。

石寶山一竄進艙簾,便急急問道:“二公子,方才那位老人家交給你的究竟是什麽東西,值得你不顧一切的跟著他走?”

沈玉門什麽話都沒說,只“叭”地一聲,猛將那塊藍布抖開,熟巧的纏在自已的頭門上。

水仙一旁愕然叫道:“原來只是一條纏在頭上的防汗巾!”

沈玉門道:“不錯。在我挨那一刀之前,這條手巾就系在我頭上,當時也只有湯老爺子才有機會把這條東西收起來。”

石寶山道:“二公子認定這條東西是湯老爺子在救你的時候收起來的?”

沈玉門苦笑著道,“他究竟是救我還是害我,一時實在說不清楚,不過那老船夫既然拿出這條東西,就足以證明他來接我們是受命於湯老爺子,而不是‘細雨封江’劉奎。”

石寶山點頭,不斷地點頭。

水仙急忙道:“石總管,你看少爺頭上纏著這條東西,是不是很好看?”

石寶山道:“嗯!的確很帥氣。”

水仙道:“趕明兒我們姐妹三個也每人來一條,你看怎麽樣?”

石寶山神色一動,道:“幹脆咱們沈府上下每人都來一條算了,既帥氣,又實用,而且色澤也比那些雜七雜八的顏色要正派多了。二公子,你說是不是?”

沈玉門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石總管,我發現你這個人還不錯,將來我離開沈府,也希望能跟你做個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