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珠神樹掩塵埃(第3/4頁)

日韞注目搖曳的血影,輕輕嘆息道:“傳說這道天梯,通向太陽出生之處——碧落之樹。在碧落樹頂端,停棲著一輪太陽,這是當年後羿射落的九陽之一。而天地間最偉大的神祗、我們尊奉的西王母,就沉睡在這煌煌明日之中。她已經沉睡了數千年,只有青鳥女王的血,才能將她喚醒。”她湖波般動蕩的眸子中透出一種虔誠的光芒:“用我們最後的生命與力量,無限接近西王母,最終將她喚醒,這是我們的使命,我們的榮耀,也是我們的信念。我們相信,總有一天,青鳥族能誕生一個超絕一世的女王,她能抗衡天梯的一切封印,來到了西王母面前,用自己的心血將她喚醒。那個時候,也就是我們的使命完成的一刻。”

宇文恕冷眼望著她蒼老卻虔誠、激動的面容,緩緩點頭道:“說得好,按照你們的族規,現在該是你登上天極的時候了。然而你強行同時打通三個繼承人的九竅靈心,現在全身都已變得衰朽不堪,不要說見到西王母,就是向天極上多走兩步也不可能。”他的眸子顯得有些森冷,嘴角浮起一抹譏誚的笑意:“不如你把入口開啟的方法告訴我,我代你去見你們的神。”

日韞搖頭道:“不可能的。你體內也流著青鳥的血,也受這個封印的制約,就算我告訴你天梯的入口,你一樣會在途中爆血而亡。”

宇文恕笑道:“你忘了,我有魔血靈嬰。他是天地間唯一不受這封印約束的異類。只要一路對他善加利用,補充體力,我相信能在這天梯上走得很遠。”

日韞注視著宇文恕,憤怒、驚訝慢慢散去,她搖頭嘆道:“作為青鳥族的後裔,居然修煉西王母禁忌的魔血靈嬰。你不配作青鳥族的後代。”

宇文恕冷冷道:“我只是金烏族的後人。這魔血靈嬰,也並非我親自修煉。飼養他們的人,正是青鳥族長老星蕓。我縮地術小成之後,曾多次潛回昆侖,除了搜集青鳥族人心血之外,就是在一個隱秘的山谷中,找到了星蕓。她的原神潰散,卻因雷裂的力量,肉體還未消亡。我治好了她的傷,再將她虜回大隋,讓她在湖底為我培植魔血靈嬰。當年,她為了獲得長老才能擁有的八竅之心,不惜出賣我的母親,數十年後,我終於親手把這顆肮臟的心臟挖了出來,飼養我身邊這具靈嬰。而後,你們族引以為豪的九霜戰神月酃成了第二個飼主,而你,若不肯交出天梯的秘密,就將是第三個。”

日韞淡淡一笑,道:“你不該如此恨星蕓的。她之所以這樣作,不過是因為她太愛你的母親。她在追隨你母親征戰的日子裏,經歷了無數次戰鬥,每一次都舍生忘死、奮不顧身。她身上所有的傷痕,都是她癡心的見證。只是你的母親從來沒有接受過她的愛意。當你母親最終選擇了金烏王子的時候,她在最高的峰頂上,將自己的心剜出,拋下。只有我知道她的心碎成了什麽樣子。與其說長老會是為了替她開啟第八靈竅,不如說是為了修補她的生命。”

宇文恕喝斷道:“夠了,你們這種野蠻的種族的醜事,我再也不想聽。天梯入口在哪裏?”

日韞直視著他的雙眼,一字字道:“你心中充滿仇恨,卻不敢面對仇恨的真相。青鳥族人掠奪他族男子、同性相愛、吃掉配偶、殺死男嬰,這些,都是神明賦予我們的本能。就如同獅虎肉食、人類侵占其他族類的生息之地一樣。凡人也好,青鳥也好,金烏也好,不過是神明的卒子。我們每一個人身後都牽著命運的絲線,絲線的那頭就握在神明手中。神可以庇護你,也可以毀滅你,這些都不是你能決定的。”

“無論你怎麽想,只要西王母還存在一天,我們這個種族就將延續下去,這正如你體內流淌著青鳥族的血液,只要你還活著,就無法改變一樣!”

宇文恕的雙目都變得赤紅:“可以!我要登到天梯的頂端,劈開那輪腐敗的太陽,將裏邊供奉的所謂西王母的肉身劈成碎片!從此沒有了青鳥族,也就沒有了這惡毒的本能,以及我體內無法擺脫的血液!”他突然一揚手,那柄灰色的流沙之劍破胸而出,抵在日韞眉間,森然道:“天梯入口在哪裏?”

日韞似乎並不在意他逼人的殺氣,而是靜靜注目他手中的長劍,聲音有些嘶啞:“昆明池底,劫灰之劍,你是怎麽得到的?”

宇文恕手腕一沉,日韞蒼白的額頭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血痕:“你不必知道——天梯的入口在哪裏?”

日韞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她微微側頭,似乎在等著自己眉心的那一滴夭紅的鮮血從他的劍尖墜下。血珠盈盈滾動,在空中滑過一道淡淡的痕跡,落入那片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