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流殤 第七章 嗆然生平塊壘胸(第3/7頁)

柏雍目中閃過一陣憤怒:“你瘋了麽?為什麽……為什麽要殺我?我們是朋友啊!”

郭敖一陣狂笑:“朋友?朋友看著我出生入死,居然不將真相告訴我?朋友居然將我迷暈,想要殺我?”

他的聲音越拔越厲,猶如夜魔厲鬼:“從今而後,我再沒有朋友,有的只是下屬與敵人!”

他使勁一抖,蟬翼刀啪的一聲斷成兩截,郭敖雙目赤紅,宛如鬼火,一字字道:“我.是.華、音、閣、主!”

柏雍再也不能支持,身子轟然滑到地上。這一刻,他忽然並不憤懣,也不再憎恨,他的眸子仿佛堪破天命的明鏡,照定郭敖:“他們說得沒錯,這樣下去,你會遭天遣的。”

又是那句熟悉的話,這次卻出自“朋友”之口。

顯然,柏雍剛才明明聽到了那句詛咒,卻和李清愁一起騙了他。

不過這又有什麽所謂?

郭敖看著他,沒有憤怒,沒有厭惡,只是笑了笑:“殺了兩個朋友而已,老天昏聵慣了,哪有功夫管這樣的小事?”

他轉身,踉蹌著出了青陽宮。

他要做華音閣主,但與幾日前不同的是,他不再是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了自己。

朋友,恩情,都如過眼雲煙,風一吹就失去了本來面目。唯一不變的,只有權力。

所以郭敖一定要取得天下最強的權力。既然得不到他們的真心,那就讓他們全都臣服在自己的腳下,予取予求。

他一面狂笑,一面走著。他殺柏雍,李清愁;囚步劍塵,仲君,還有誰能與他抗?這個閣主,他做定了!

但郭敖才走出幾步,就發覺不對。整個華音閣靜悄悄的,仿佛所有的聲音都忽然消失了一般。他沉吟著,走過青陽宮,沒人;走過少昊宮,沒人;走過離火宮,沒人;走過玄冥宮,仍然沒人。郭敖的眉頭越皺越緊,心情也莫名地煩躁起來。這寂靜中似乎有種詭異的壓力,讓他心緒不能寧靜。

是那個尚未露面的財神在搞鬼麽?還是華音閣的人怕了他,躲起來了?他胡思亂想著,猛然擡頭,只見自己來到了那片海棠花叢中。

秋璇也神秘地失蹤了麽?郭敖心底興起了一股莫名的緊張,突然,花叢中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你不去做你的大閣主,來我這裏做什麽?”

郭敖笑了,至少秋璇還在。他仿佛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大喇喇地走上來,笑道:“我在多謝你送我那壇酒,替我解了心頭的兩個大疙瘩。”

秋璇忽然狂笑起來。郭敖怔了怔,不知道她笑什麽。秋璇越笑越厲害,吃吃道:“你喜歡那壇酒?好,你什麽時候想喝,便來向我要吧!”

郭敖給她笑得莫名其妙,點了點頭,道:“好的。”他猶豫了一下,道:“你知不知道……”

秋璇忽然不笑了,忽然就正襟危坐,臉上連一絲笑意都沒有:“你想知道閣中為什麽這麽安靜是不是?”

郭敖倒沒料到她如此蘭心蕙質,自己還未開口就知道要問什麽,只好點了點頭。

秋璇瞟了他一眼,道:“你覺得自己武功怎麽樣?”

郭敖笑了笑,道:“還不錯吧。”

秋璇道:“想必你重傷柏雍、李清愁,囚姬雲裳、步劍塵,自以為天下無敵了是吧?”

郭敖一驚,姬雲裳、步劍塵之事被秋璇知曉不奇怪,自己重傷柏雍、李清愁只是片刻之前,秋璇看似一直在此飲酒,卻是如何知道的?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看透這個慵懶的女子了,但現在看來,她仍然是他心頭的一片迷霧。

秋璇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揶揄:“你不會相信,如果他們認真應戰,每個人都能打贏你。”

郭敖笑了。

他本覺得秋璇是個神秘人物,但此時的看法已經一落千丈,原來也脫不了女人的窠臼,頭發長,見識短!

郭敖斜瞥著秋璇,傲然道:“你錯了,沒有人能勝我。”

他突然張開雙臂,指著遠方環繞的山巒、近出的樓台亭閣:“這些,這些,這些,華音閣中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他的目光在秋璇身上頓住,他很想再加上三個字:“包括你。”

但是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此刻,他的心竟然異常平靜,那股大羅真氣也沒有出來幹擾——難道這就是自己的本意,難道自己本身,也是這樣邪惡的麽?

郭敖心中不禁一驚。但這驚覺瞬間又被滿腔志得意滿掩蓋。

他注視著秋璇,又將那句話在心底重復了一遍:“包括你。”

他現在已經是華音閣主,權頃武林,富甲天下,難道不應該用最好的劍,穿最好的衣,飲最好的酒,得到最美的美人麽?

更何況,她還是華音閣中最特殊的存在。

“華音閣的規矩千千萬萬,無一為秋月主而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