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死與共(第3/4頁)

宸隨雲淡淡笑道:“聽說任孤鴻的飛鴻十八斬輕捷靈迅,宛如飛仙一劍,但稍覺沉猛不足,而清溪老人的洪崖十三拍大開大闔,雄奇清峻,然頗傷柔韌差許。兩人聯手之後,強弱相補,優劣互判,就再無半點破綻,成為天下獨步的絕技,無人能破,在下只是想見識一下而已。”

清溪老人沉默著,他既然知道飛鴻斬與洪崖拍聯手的威力,居然還要挑戰,其實力之強,當真絕不容小覷。何況以他方才表現出的殺氣,確實可以擊敗兩人中的任意一個。但這樣的拼鬥有意義麽?兩位高手聯手,勝了他又如何?而一旦敗了,兩人這麽多年累積下的盛名,只怕就此化為流水。清溪老人想到此間,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們的成名武學,想必知道飛鴻十八斬以鳥語靈氣為劍,而無花鳥不可語,在此僻地,又焉能施展出來?”

宸隨雲道:“有花。”

他的話音仿佛是一串魔咒,方才出口,立即揚起了一陣紛拂的輕風,馥郁的香氣立即充滿了整個茶庵寺。各種各樣的花朵花瓣隨風飄來,宛如佛陀說法,天雨曼荼羅。

那些花朵尚帶著露水清芬,宛如被輕風從枝頭剛吹下來,正裊娜地飄蕩在怡蕩的春風中。任孤鴻身周群鳥立即歡躍起來,紛紛飛舞,從漫空的花房中吸取最鮮沃的露水,一面展露濃彩艷輝的羽色,高興之極。任孤鴻知道他所豢之鳥都跟他一樣的習性,非最幹凈的露水不飲。卻料想不到宸隨雲竟然有這麽大的本領,片刻之間匯聚如此眾多的鮮花。他默然不語,緩緩站了起來。他的手中托著一柄形制奇古的長劍,就跟他這個人一樣,不露鋒芒,深藏己拙。

但他一站起,這把劍立即煥發出了奪目的光芒,劍身上的片片飛羽直如要飛起一般,閃熠出點點清輝。任孤鴻的身影反而掩映在這劍光中,不被注意。

他已隨時準備發出他的飛鴻十八斬。

清溪老人眼珠轉了轉,道:“那我呢?你該知道,我的劍就是水,這麽小的一條溪流,怎夠我出手?”

宸隨雲笑了:“這就是我為何選在茶庵寺的原因。”

他的袍袖揮出,一股溫煦的風飄過,清溪老人沒有動,因為他知道這股袖風並非對他而來。果然,風吹過後,他所立的石火精舍的一切雜物全都消失了。

只有那片水,依舊清澈見底,卻忽地{炫}高{書}漲{網}起來。清溪老人的目光亮了,因為他赫然發現腳下不遠處顯出了一泓碧泉,泉水奔湧,竟高出地面一尺余,片刻之間,就將整個茶庵寺湧滿。

清溪老人喜道:“地脈靈泉?”

宸隨雲道:“不錯。天下之水,以地泉為最,這引自地心的地脈靈泉,正是水中魁首,再無可與抗衡者。如此水量,可助你施展出洪崖十三拍來?”

清溪老人大笑道:“夠了!足夠了!我的洪崖十三拍得此泉之助,威力當增三成!”

宸隨雲淡淡一笑:“那麽來吧。”

他的手中握著一把折扇,卻是紙做的,在名震天下的飛鴻十八斬跟洪崖十三拍前,這柄紙扇又能做得了什麽?獨孤劍的眉頭皺了起來,喃喃道:“不對。”

飛紅笑道:“是啊,若只是想殺他們,他完全可以各個擊破,或者覷其弱點,施以必殺。但現在看來,他竟然是要促成對手最致命的一擊,專為求死似的!”

獨孤劍的眉頭越皺越緊,沉思道:“不僅如此,雲末精舍一戰,他根本就不在乎如意夫人,但卻為她擋住了南宮放的搏命一擊。現在又以一柄紙扇敵孤鴻、清溪二人,難道他真以為自己是武林至尊,揮灑之間就可以取人性命麽?”

飛紅笑道:“而且他跟這些人絕不談恩仇,究竟為何囚禁這些人呢?”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卻見任孤鴻長劍一展,他肩頭上停憩的金翎彩雀一聲長啼,翩躚離體飛起。它身上的彩羽蓬蓬,身子稍稍一動,那些彩羽就仿佛花瓣展開,迎風晃動,又仿佛是勃湧的泉水,噴射出五彩的光泉來。它的尾羽極長,又柔軟之極,浮空擺動,宛似天孫機杼,在雨後織出的淡雅彩虹。一點劍光追著這流彩的光跡,飄然而出。

劍光,才一動之間,立即遍滿整個茶庵寺。

金翎彩雀突地長啼,倏然上沖,劍光宛如一道七彩光瀑,溢流到了宸隨雲面前。宸隨雲凝視著這道劍光,輕輕嘆了口氣。

任孤鴻手一頓,那明麗劍光就此頓在空中,七彩凝成的幻影緩緩消散,又仿佛全都凝聚在了那柄古雅而絢爛的劍上,只余下一段艷艷清輝被任孤鴻握在手中,他凝目看著宸隨雲,道:“你為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