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13頁)

李益笑了一笑:“嶽父過慮了,小婿雖然不及二位大人這等老謀深算,但這點小小的障眼法還看得出的。”

兩個老的對看一眼,都有慚愧之色,因為他們都沒看出其中曲折,這還是劉鐸發現的。

王閣老究竟較為關切,因為這可能會影響到今後地位的動搖或將結怨於於善謙,而他實在鬥不過那只老狐狸。忙問道:“十郎,你跟高暉商談的結果如何?”

李益一笑道:“小侄看出於老兒毫無辭意,而且頗有頡頏一番的企圖,才趕緊去通知高侍郎,因此事利害關鍵最大的是他,人家一番古道熱腸,好意拔刀相助。我們總不能叫他獨受其累,再者他說願一肩擔承,自然另外還有所恃,小侄已要他早作準備。”

王閣老用袖子擦擦汗道:“是極,是極,可是十郎。你怎不先說一聲呢?老朽等空歡喜了一場,及至發現了其中蹊蹺後,又擔足了心事。”

盧方也問道:“十郎,高暉怎麽說?”

李益笑道:“小侄先不說,是讓於老兒高興一番,以為無人識得他的狡計而疏於戒心。

小侄見到高侍郎後,他卻毫不在乎,說聖上僅管挽留好了,他有辦法叫於老兒自己無顏留朝而堅持辭意,不過小侄看過他所握的證物後,發現這麽做太過尖銳了,可以說是給人不留半分余地。倒不一定有效,因為於老兒既然在聖上面前預奏此事,可見已得聖上之默許,間接也是冒瀆聖威,恐怕最後是兩敗俱傷,損人損己。誠為意氣用事了。”

王閣老聽得更緊張了,連連點頭道:“是啊,老朽也想到了這一層隱虞,覺得殊為不智,可是如今箭已在弦,不發也不成了。”

李益笑笑道:“閣老放心,小侄行事向不倚賴別人,即使沒有高侍郎相助小侄,小侄也有制彼之策。”

王閣老仍然感到躊躇難定,李益道:“小侄弄汙奏章,仍是為閣老預留個退步,於老兒若是要追詰,閣老可以說在不慎之下弄汙了無以呈遞,所以才為他請了兩天病假,另行繕謄,反正他目的在請辭,所以要去問問高侍郎,乃是看看他是否有更為高明的策略沒有,既然他的辦法並不太妥當,只可用作最後的關頭作孤注一擲的打算,先不妨一試小侄的安排。”

盧方被蹙得實在受不了了,連忙道:“十郎。你就快說出來吧,你走了後,閣老乍睹辭表,一時沒想到深處,辭色之間,把對於老兒的不快之處也表露了一點,因此於老兒已經想到這件事是閣老在合謀主動,閣老所擔的利害關系,恐怕比高暉還重一點呢。”

李益笑道:“那也沒關系,閣老,於老兒沒有要你在那一天把辭呈遞上去吧?”

“那倒沒有,不過明日他不去早朝,勢必要替他把辭奏呈上的,否則聖上問起來,就變成我有意耽誤了。”

李益道:“那就壓他個兩天,先代他告兩天病假。”

“這如何使得,他可以否認,就變成老朽擅專了。”

李益道:“不會的。小侄故意安排叫他裝出步履不穩之狀,由令公子扶持回府,這是眾目所睹的事實,這是不能否認的。再說小侄還可以要他自己寫了委代告假的字據……”

“他肯寫這字據嗎?”

李益微微一笑,走到書案前,濡墨握管,比照著於善謙的奏章,寫了一張便條,拿給王閣老道:“閣老,這就是字據了,恐怕於老兒自己也無法否認不是他的親筆。”

王閣老與盧方看了一下他寫的字條,皺著眉頭道:“這倒是有幾分神似,但欠缺精神,不如他的字有力。”

李益道:“不錯,但這是他抱病作書,理應如此才對,就算他要否認,閣老不妨將這張便條與這份奏章公諸群僚,讓大家來辨認,誰都會認定這是他的親筆的。”

盧方道:“這倒是,今天他是裝病而退的,以他所表現的身體狀況,絕不可能寫出這一份精神飽滿,筆力遒勁的奏章來。十郎,你這一筆仿人筆跡的工夫的確有兩下子!”

李益再攤開於善謙以前寫給他的書函道:“這是於老兒寫給我的信,這上面的字跡跟我寫的便條有九分神似,跟他的奏章相較。卻只有六分精神。於老兒賣弄精神,書就的這份辭表,自以為得意之作,萬沒想到竟是他的敗筆,所以這張便條閣老明日早朝盡可大膽地交班房簽押,絕無問題。”

王閣老道:“就算壓上兩天吧,那又如何呢?”

李益道:“兩天後,就得把辭表進呈了,不過不是這一份,而是另一份。”

他從袖中又取出一份奏摺,赫然又是一份辭呈,不過字跡顯得軟弱無力,而且內容也不同了,語多哀怨,用詞晦澀,而且還有一兩處小小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