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39頁)

秦朗也道:“不錯!那時我也在,也不過是三年前的事,聖上聽說高大人受害被暗殺身死,非常傷心,說高大人這一死,那些兵鎮一定會埋怨朝廷無能,更難望他們為朝廷效忠了,怎麽會同意告密呢!假如真要告密,這好人也用不著於老兒來做,由聖上自己向魚朝恩說了,豈不是能夠叫魚朝恩安心?”

這個結果不但大出李益意外,而且也是高暉沒想到的,但是仔細一想,的確不無道理,皇帝如果有意要犧牲一位重臣而安魚朝恩的心,何不自己告訴魚朝恩呢?

國公道:“就因為高大人的被害,魚朝恩提高了警覺,密遣殺手,伺守各兵鎮身畔,只要稍有異動,立即采取行動以內廷符節誅殺,這都是那次行動後惹出來的麻煩,聖上如果真有此心,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更因為魚朝恩提高了警覺,聖上知道不能再借外面的兵力來平逆,才冒險一逞,請求黃俠士伉儷協助鋤奸,高大人蒙難,聖上還真以為是機密外,對於善謙口氣高大人行止之舉予以曲諒,再沒想到全是於老兒搗的鬼。”

秦朗道:“高侍郎也是的,手上既然有這種證據,為什麽不早呈出來呢?”

李益嘆道:“高侍郎在魚朝恩伏誅後,曾經覲見聖上說過這件事,聖上向他解釋說這是不得已之舉,更說於老兒當時向聖上報備過了,他以為聖上是預知此舉的,心中雖感不平,但是見到聖上對於老兒信任有加,不便舉發其奸,只有忍了下來。”

國公道:“胡塗!胡塗!他是太聰明了。”

李益道:“不是他太聰明而是於老兒太厲害了,高大人身故後,於老兒到高府去吊唁,跟他也作過一度密談,婉轉說詞,把他給說動了,那時他還以為聖上不知情,後來聽聖上也那樣說了,他才死心塌地認了命,只是此議倡自於老兒,他認為於老兒是故意犧牲了他父親而博取魚朝恩的信任,雖然心憤其奸,但是念及於老兒也是為了保全大局,才隱而不發。”

國公一嘆道:“於善謙好用心計而惜命如鼠,他的確是怕事發之後,魚朝恩會收拾他,因為他是兵部大臣,起兵清君側,勢必要有兵部符節,兵符是他發出的,他難逃幹系,此其一。再者,如果那一次計劃成功,論功行賞,別人都是直接出的力,而高大人一定會繼掌兵部,他即使能高階為樞密相使,究竟不掌實權了,這老兒的心計太可怕,玩忽國事,弄權至此,死有余辜。十郎,這封密函交給我,明日早朝,我就入宮面聖去。”

李益這下子完全放心了,笑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於老兒再也沒想到魚朝恩會把這封密函轉給高暉的。”

國公嘆道:“魚朝恩才是真正的奸雄,他暗殺了高大人,卻又力舉高暉繼任先人之職,而且把密函轉交,無非是安高暉的心,要他以為此舉乃出自於老兒及朝廷之意,使得高暉寒了心,否則高大人雖死,那些兵鎮與高氏交情莫逆,只要高暉繼續出來遊說活動,事猶可為的。”

李益凜然點頭,這是他沒有想到的,因此也使他了解到宦海的險惡與冷酷,更想到世上不是他一個聰明,別人的才智猶在他之上,設想更比他深遠。

於善謙陰狠毒辣,只手翻雲,兩面討好,欺君陷友,多年竟無人能識其奸,其手段之高實在無人能及……

一念及此,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暗自慶幸,若不是岔出高暉這一腳,光憑自己那個辦法以及於善謙的一封信,想扳倒於善謙,那實在太幼稚可笑了。

扳不倒於善謙,以他的為人及城府之深,反擊起來,必可置自己於萬劫不復之境,這實在是太冒險了。

擦了擦汗,他終於嘆了口氣道:“於老兒雖玩忽弄權,但是他究竟是謀國之老臣,對國事不無微勞,何況人已經死了,不記其過,高侍郎的本意也不想要他身敗名裂,把這封密函交給我,是讓我還給於家的人,讓他們明白是於老兒內疚於心,不是我逼死他的。現在既然事實與原先所知有出入,進呈禦覽固屬必要。但也請國公轉陳高侍郎與再晚的寸衷,對於老兒就不必追究了!”

國公點頭道:“我想這倒是可以代奏的,為人稍存忠厚之心,行事與人三分退路,這都是自求多福之道。於善謙自私了一點,但是他並不是賣國,他破壞了高大人的計劃,究竟自己還是有一套計劃去補充代替的,而且在本衷上,他還是忠於朝廷的,因此我想聖上會顧念他多年謀國之功而不予追究的。與其如此,倒不如把人情做在前,你還有什麽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