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26頁)

盧閏英道:“十郎,這就太不敢當了,雖說我們的婚事已經公開宣揚了,但是我還沒有過門,怎麽樣也不能要我作主,你征求我的同意,已經很使我感激了。”

李益道:“不,這件事一定要你作主,否則就不太好辦,而且又會跟姨丈鬧得不愉快。”

“這與我爹有甚麽關系呢?”

“沒關系我就不會把雅萍也支開去了。”

盧閏英先是一怔,慢慢才想明白了,臉上浮起了一絲不可思義的神色:“難道爹也看中了她?”

李益笑笑道:“恐怕是如此吧,一連兩天避囂來此,第一次是偶然,今天又來則是有意了,而且他對小紅也多少有了暗示,剛才送他出去時,還在連連誇贊她,要不是有王閣老在旁邊,或許會開口叫我作伐了。”

盧閏英嘆了口氣:“爹也是的,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動這個心,不過話又說回來,小紅那妮子的確可愛,你也知道的。爹雖然置了兩房姨娘,卻形同虛設,遷到長安後,他獨宿書房的時間多,可見爹並不是好色。”

李益道:“我知道,小紅的姿色只是清秀而已!”

盧閏英道:“他老人家是喜愛她的那份才華,這也怪我不好,你不在的那幾天,爹回家跟我閑聊,談起我們玩的情形,我著實把小紅誇了一陣,大概那時候就把爹說動了心的。”

李益笑笑道:“聽你的意思,好像頗為有意成全?”

盧閏英笑道:“十郎,我知道你這次出去,很需要小紅這樣一個人,這樣好不好,我們再買兩個人,跟著去侍候你,然後讓小紅去幫忙照顧,等你工務完了,再把小紅接到我家去,我知道爹的意思是要她住在小書房裏,他老人家昨夜還在跟我說起,我出閣之後,他的小書房就沒人照科了,而其中很多的文稿案卷,又不能隨便交給個人,我想爹就是在暗示。”

李益嘆了口氣:“閏英,你好像在認為我是在跟姨丈爭這個人似的。”

“我絕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到爹年紀大了,難得他自己看中了一個人,我們應該盡點孝心。”

李益道:“問題不在我,而且我已經先勸過她了。”

“難道她自己不願意?”

“她要是願意,我又何必把你接了來。閏英,小紅在前幾天就脫籍收幟了,“嘯虹”就是她的私產,她溷落風塵是曾有目的,輟弦收幟是為了所圖已遂,門上釘上了嘯虹的匾是我題的,那方匾是她自己雕的,這所園子是她準備呈獻給我,作為酬恩的,她接納姨丈與王閣老是因為我的緣故,在這種情形下,我們怎麽把她送到你家去?”

於是他把見到小紅的情形說了一遍,最後道:“如果她是個掘金娘子,倒也好辦了,但她根本不在乎金錢。”

盧閏英道:“她是一心要跟定你了!”

李益道:“那倒不是,她根本沒有朝這方面想,她只是打算把房契給了我後,入山當姑子去,因為這個緣故,我才想到把她收在身邊的。”

盧閏英道:“照這樣說來,那還是可以商量的,你既然對她有恩,這樣可以請她幫我們也盡份孝心。”

李益把眼光看著盧閏英,冷冷地道:“盧大小姐,你們姓盧的會這樣做,但我李益可做不出這種事,小紅是個人,不是一樣東西,可以隨我們的意思送來送去,別人報我的恩。我又報誰的恩?”

一看李益神色,盧閏英已經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沒有想到李益的口中竟會吐出這麽一番話來,頓時嚇得呆了,可是李益的火上來了,多時的積郁一下子全發泄了出來,指著盧閏英道:“我為姨丈盡心盡力,他卻為了自己的前程要毀了我,這個我可以忍受,而且不去計較,甚至於還任勞任怨去為他籌劃,沒有別的緣故,為的是你還明理,可是今天從你這番話,我發現你跟令尊大人一樣,心目中除了自己之外,別人都不是人,究竟我為小紅盡了甚麽力還不知道,但是我並沒有心幫她的忙,報恩是人家的心意,但我自己並沒有以她的恩人自居,我憑甚麽要求她去那麽做?”

盧閏英無限委屈道:“十郎,我只是跟你商量,並沒有一定要怎麽樣,你又何必生氣呢?”

李益道:“我當然生氣。我氣的不是你說錯話,而是你的存心,你要盡孝心,我也該盡孝心,但是我們沒有權利要別人犧牲一輩子來替我們盡孝心。”

盧閏英道:“我爹不會委屈她的。”

李益冷笑道:“白發少艾,就算你父親能給她任何一切,人家也未必稀罕,你們盧家不過是仗著有幾個臭錢而已,但世上不見得每個人都是愛錢的。”

盧閏英急道:“十郎,你怎麽這樣說呢?”

李益憤然道:“你要我怎樣說,小紅已經脫籍,不再鬻色市笑,你不信再去問問她的家世,絕對是好人家的女兒,而且她有那一身本事,一肚子學識。年未花信,比你父親小了三十歲,又不是要把她明媒正娶回去做誥命夫人,你說,除了有幾個錢之外,又憑那一點向人家提這種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