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26頁)

盧閏英垂淚道:“十郎,你給我留點體面好不好?這樣大呼小叫,讓人聽了算甚麽呢?

我只是提出來問問你,你不答應就算了,也值得生這麽大的氣嗎?”

李益一聲冷笑:“你到現在還認為是我不答應,好!我走,你自己跟她說好,你可以跟她提出任何優厚的條件,只有一個限制,不要扯到我的身上,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連你都不認了。”

霍地站起了身子,掀簾就出去了,盧閏英想拉也拉不住,追了出來,卻見雅萍迎面而來,她不便追出去拉扯了,倒是雅萍問了一聲:“爺!你上那兒去?”

李益在這刹那間,已經把臉上的怒色整個收了起來,居然含著笑道:“上高暉家去,我做事一定要全始全終,但盡自己的一份心,不管人家如何對我。”

說完瀟灑地走了,雅萍這才發現了滿面淚痕的盧閏英,不禁驚道:“小姐,你是怎麽了?”

盧閏英悲從中來,哇的一聲,掩面痛哭走向屋裏,雅萍正要進去,斜裏忽然地閃出了小紅,笑笑道:“萍姑娘,麻煩你到廚下去看看。那個小丫頭不知道會把菜胡弄成甚麽樣子了。”

一面說一面搖搖手,雅萍是知道盧閏英脾氣的,她受了委屈這一哭,一定是自己遭殃,倒是不敢進去了,而且自己是下人,也不便去過問,趁機會悄悄地溜了。

小紅在門口站了一下,才掀簾進去。盧閏英也已收斂了淚痕,苦笑道:“紅姑娘,你來得正好,我們談談!坐。”

她伸手指指身邊的橫榻。但小紅沒有坐,卻雙膝跪了下去,倒是把盧閏英嚇了一跳,連忙把她拉了起來:“紅姑娘,你這是做甚麽?”

小紅垂淚道:“賤妾已經聽見小姐與李爺的爭執了,薄命人身受李爺大德,乃有身報之想,只是願為婢奴以效犬馬之勞,沒想到卻會引起小姐與爺的口角,實在感到不安,小姐放心好了,婢子會向李爺表示自願到府上,去侍奉盧大人的。”

盧閏英嘆了口氣:“紅姑娘,只怪我胡塗,現在你更不能那麽做了。”

小紅道:“為甚麽?婢子可以對爺說,完全是出之自願,爺也絕不會怪到小姐頭上的。”

盧閏英苦笑道:“紅姑娘,你恐怕對整個情形還不了解,對十郎的為人更不了解。”

小紅道:“李爺是個急公好義,事理分明的人,他只是可憐婢子,不讓婢子遁入空門,才答應收留婢子,並不是對婢子有甚麽好感,何況小姐國色天香,另外還有位霍家娘子也是絕世才貌,美玉在前,頑石豈有顏色,婢子以身相隨,亦為酬報雪洗親仇之大恩……”

盧閏英道:“對了,紅姑娘,你說曾受十郎的大恩,究竟是甚麽呢?”

小紅的臉上浮起了一片黯然之色道:“婢子的先父原為武將,因生性耿直,觸犯了兵部尚書於善謙,被他設謀陷害,問成大辟,婢子身負家仇,無以為計,投身到公孫大娘仇門下學劍,藝成來到京師,投身青樓,想找個機會刺死他,再以身殉。”

盧閏英道:“那不可以的,你父親若是懷冤,你可以搜集證據扳倒他。”

小紅道:“沒有辦法,他的手段太毒,先父蒙冤後,曾經有證據,叫先母懷著到京師投告,那知道投告到魚朝恩的手中,而他與魚朝恩似乎互有默契,魚朝恩反而將那些證據還給了他,使先母含恨以終。現在甚麽證據都沒有,罪臣之女,更無法告倒當朝大臣,婢子唯有刺殺一途。”

“你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沒有,妾身在青樓以琴詩以自炫,原是想吸引他前來的,因為據知他專好附庸風雅,很可能會召見婢子,可是他近兩年似乎謹慎得多,不大出門,一直沒機會,李爺聯絡了江湖上的俠客誅卻魚朝恩,已經為婢子雪卻一半的血仇,前幾天聽說李爺又活活地逼死了於善謙,雖然已經沒有辦法為先父的沉冤昭雪,但至少也能讓先人瞑目了。”

盧閏英道:“十郎的猜想完全沒錯。”

小紅怔然道:“李爺已經知道婢子的身世?”盧閏英道:“不知道,不過你說他對你有大恩,他猜到必然是與於老兒有關,而且因為你會擊劍,卻又不類江湖中人,他才認為你必是武將之後。”

小紅垂淚道:“爺不但對婢子有知己之念,而且又有代雪親仇之恩,婢子就是銜環結草,也難赧大德,想不到卻得受盧大人之垂愛,因而引起了爺與小姐之間的不和,婢子實在罪該萬死。”

盧閏英嘆了口氣:“紅姑娘,你既然聽見了我們的談話,想必也知道我不是個不能容人的人。”

小紅道:“婢子知道小姐的心胸如海……”

盧閏英道:“那就好,十郎這次出去,就有勞你費心,好好地照應他的起居,我會感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