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4/16頁)

“主上有倦勤之意,千歲即將攝政。為什麽不等千歲登基後,好好地著手整頓呢?”

“沒辦法,那些人鬼得很,看見東宮的門路走不通,千歲早已在暗中觀察,對朝中一些能臣賢吏都有了個數兒,時加羅致,那是他們的死對頭,他們怎麽肯放呢?”

崔允明道:“不放又待如何,難道他們還能阻止東宮殿下繼禪不成?”

方子逸道:“他們沒這份本事,可是他們卻能把持住現在,不使聖上遜位,使太子無法親政。”

“那又能拖多久,遲早還是要由東宮繼禪的,等到聖駕殯天。他們就沒辦法了。”

方子逸笑道:“奸臣有奸臣的聰明,他們只要再拖得三五年,七王子成王就成年,他們可以另行請求聖上更易儲君,他們也就可以繼續掌權下去了。”

“他們有這個能力嗎?”

“如果等到成王冠,應該是有的,成王為帝後親出,而後族盧氏一支,在各節鎮間很有勢力,以國舅盧杞為首,實力可虞,他們現在是格於大唐律令,不敢有所作為,等到有一個理由時,他們自然會力爭的,所以……”

崔允明道:“我明白了,東宮所以借重君虞之才,目的就是要抵制那些人。”

方子逸道:“是不是這個意思。我不知道,不過東宮殿下要君虞著手的是除奸的工作,掌握了確切證據,付之大理寺審詢,明正典刑,不管將來天下誰屬,對朝政總是有益無害,相信以這個理由,這個要求,任何人都不敢曲意包庇了,正因為這緣故,我才勉為其難。”

看樣子方子逸的確與往日不同了,雖然他以崔允明為可信的知己,什麽話都坦然相告,但是崔允明忽而感覺到他們之間變得很陌生。

這個地方,這些人,原都是他相識的,不知怎麽,崔允明似乎感到從未結識他們過,包括遠在鄭州的李益在內,他們似乎是另一種人。

所以崔允明覺得在這兒待著很不舒服,也不再想問什麽,知道什麽,他只想離開此地。

方子逸也沒有留他,只是問他道:“允明,我不便到霍娘子那裏去,免得給她找麻煩,目前我這個地方太招搖,君虞那兒卻是暗中進行實務的,所以我跟君虞也很少聯絡,最主要是人選難求。”

“河西,兵部尚書府,不是都有專人跟他接觸嗎?有事可以交他們聯系好了。”

“不!不行,君虞不願意讓人知道得太多,尤其是河西與突厥那邊的事,誰都不讓知道的,這次是托你假便,下一次必須找個靠得住而又不受注意的人,我記得君虞有個老家人李升,留在霍娘子那兒的,這個人自然是絕對可靠的,暫時只好辛苦他一下……”

崔允明道:“那恐怕一時還來不了,因為我姨母,也就是十郎的高堂要上長安來,特別把他召回姑臧家鄉去接老夫人來京,恐怕還有幾天呢!”

方子逸一怔道:“老夫人怎麽要來長安呢?幹什麽?”

“我不知道,是我堂姨,也就是君虞的嶽母著人來通知的,也許提要給君虞跟盧小姐成親吧。”

方於逸道:“這種事應該告訴君虞一聲,怎麽君虞那兒毫無消息,昨天我接到驛遞,君虞還在問呢。”

崔允明一怔道:“盧夫人告訴我說,她早已有家書告訴君虞了,所以這次我到鄭州也沒提起過,怎麽,君虞沒有接到盧夫人的信?”

方子逸道:“當然沒有,否則他就不會提起要李升作為往返遞書的連系人了。奇怪了,李老夫人要來,叫李升去接,這是很重要的事,也是很正當的事,盧夫人為什麽要瞞著君虞呢?”

崔允明仔細琢磨了一下才道:“這件事頗堪玩味,子逸,你最好還是把事情通知君虞一聲。”

方子逸道:“這是當然,為了河西的事,君虞跟嶽家鬧得很不愉快,盧中書對君虞很不諒解,怪君虞拆了他的台,把他的奧援奪了去。其實很冤枉,君虞等於是替他出了口氣,何況河西新任督帥是君虞一力扶植起來的,對君虞言聽計從,全權在握,盧公有這樣的一個女婿,不是比跟史仲義維系一個貌合神離的關系強得多!”

崔允明苦笑道:“這是我們的想法,盧公心中就不是那樣想了,他跟史仲義雖是貌合神離,究竟還可以用其它四郡之力牽制涼州,讓史仲義對他作相當的讓步,十郎那一攪,豈止是把涼州一把抓過去,連其余四郡,也都要仰承十郎的意思,對盧公不再像從前那麽倚仗了。”

方子逸道:“那有什麽差別呢?他跟君虞是翁婿,難道還要分彼此嗎?”

崔允明道:“子逸,你還說你的宦情比我通達,怎麽連這一點都看不透,這中間的差別太大了,以前盧公雖然對河西未能完全控制,至少還有舉足輕重的影響,現在則是要靠著女婿的面子才能辦事了,這在盧公而言,是很難堪的事,一個掌慣了權的人,一旦失去權勢,滋味最為難受,再說盧公與十郎之間未必很融洽,為了一個小紅,翁婿差點反目,再加上了後來的新怨,感情更是壞到了極點,十郎可能沒告訴你;他這次匆匆由鹹陽繞道不入長安而徑赴鄭州,明裏是劉學鏞在搗蛋,暗中實出於盧公的唆動,禮部的劉尚書是盧公的姊丈,劉學鏞則又是劉尚書的族弟,他們的親戚走得很近,自成一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