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15頁)

“是的,臣的衛士何茂雄被人倒吊在院中的樹上,留下了這個盒子,居然毫無聲息。”

“這何茂雄的身手如何?”

“身手不凡,是臣所聘的衛士中技能最好的一個!”

“是了,你最好的衙士被人家無聲無息地制住了,倒吊了起來,連對方是什麽人都沒看見;你的人太差了。”

“來人蒙著面,身手不弱,好象是個女人。”

“那就更糟,李十郎身邊只有一個小紅能技擊,但小紅已經被錮首盒中,不可能再來找你麻煩,此外朕知道他那兒沒有女劍士了,來人身手如此之高,只有一個人具此可能,那個人行事連朕都管不了,朕視之如畏友,她向朕要你的頭,朕也只有照給,你知道誰了吧?”

劉學鏞只有點頭,皇帝沒說出名字來,但是已明顯地指出是賈仙兒,這位姑奶奶是誰都惹不起,別說是要他劉學鏞的頭,就是她要皇帝的頭,皇帝也躲不掉。

因此劉學鏞只有連連在地下叩頭,道:“聖上念臣多年忠心,雖無功可言,但有勞堪憐,恕臣一死……”

他把頭都崩出血來了,皇帝一嘆道:“學鏞,你要明白,不是朕要殺你,那個人高來高去,只有她高興跑來看朕,朕想找她卻千難萬難,所以朕要為你說情地無從說起,何況這件事是你辦得太莽撞了,李十郎並沒有害你的意思,你為什麽要去惹他呢!”

劉學鏞一聽皇帝的口氣也不對勁,似乎偏向李益那邊,就知道大勢已去,皇帝在培植李益來取代他們這一批人了,再想想握住這點勢力對自己並沒有多大好處,官止於侍郎,兵部尚書是絕對輪不到他頭上的,倒是自己的族兄劉學鍇穩居禮部尚書,盧方更爬到中書令的高位,替他們維持地位,舍了自己這條老命,實在太不合算。

因此他繼續叩首道:“臣年老昏慵,不辨利害,聽人慫恿,才得罪了李君虞,伏望聖上……”

皇帝不等他說完就怫然地道:“學鏞,這是什麽話,你負的責任何其重大,凡事應該自己有主見才是,怎麽可以受人擺布呢,你太辜負朕的寄重了。”

“是!是!臣無能,有負聖望,唯懇聖上念及臣多年效忠,尚無大錯,準臣告致,歸隱田園,閉門思過。”

皇帝沉吟了片刻才通:“好吧,一兩天內你趕緊把奏本呈上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朕想你不擔這份職勞了,李十郎也就沒有再找你麻煩的道理,賈仙兒也不至於對你如何了,他們都是有分寸的人。”

劉學鏞怔然道:“一兩天內實在太急促了,臣總得把手頭的工作作一番整理,以便移交……”

皇帝的臉沉了下來:“學鏞,你掛名不過兵部侍郎而已。上有尚書,下有左右郎中,你的職務不過是承上啟下,居間連系而已,沒什麽可以整理移交的。”

“臣是指那些未經公開的瑣務。”

“未經公開的瑣務,根本不必移交,那只要等你的休致邸抄行文到達各處後,各人自然知道,不會再跟你去連系了,這種工作是各管各的,你所用的人,後任未必會用,你所相信的人,後任未必相信,交不交都是一樣。”

劉學鏞整個地涼了,皇帝的意思很明白,自己休致後,就跟那些連系完全地切斷了。也就是說,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就此中輟了,朝廷不再重視這些力量了。

所謂移交,當然不可交給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繼任者也未必定是自己推薦的私人,那麽自己還能左右著一部分勢力,現在聽皇帝的口氣,是根本就不讓自己再掌權,也不再需要自己這方面的效力了。

初時一剎那間,他還很憤慨,但是看見皇帝若無其事的神態,他忽然一驚,全都明白了。

像這種密探事務,如若遽爾易長,很可能會激起大變的,但朝廷表示得如此輕率與淡漠,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朝廷早已在暗中安排好了接替的人手,或是另外有了一個更為精密的體制,對原來的那批人,不是有了新的任用,就是認為無關重要,予以淘汰了。

劉學鏞再冷靜地思索了一陣,簡直是不寒而栗了,他才發現自己雖然在這個工作崗位上多年,卻並沒有建立起真正的權威,對於手下的人,並沒有太多的約束力量,所以他在涼州,只有眼看著李益獨斷獨行,一點辦法都沒有。

雖然經管著全國的密探,但是他清楚得很,那些人只是為了替朝廷而盡力,不會為了他劉學鏞賣命的,即使他家中的那些侍衛人員,也都是沖著他的職權而聽從他的指揮,對他這個人並沒有太多的好感。

這不能怪人,怪只怪自己對人刻薄寡恩,而且私心太重,把一些較為重要有好處的差事,全都派了自己的私人,阻遏了別人的上升機會,當時以為內外一把抓,可以使得權勢永固,誰也撤換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