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雲頭望西京 未解長安事(第3/12頁)

袁聰輕笑道:“那好。這小賊自稱要來踏平我們華山派,你就讓他見識我們華山派的厲害,好好教訓他一番。”

那道士見那少年相貌雖然尋常,卻滿臉坦然,適才聽師妹講什麽“扔石頭”,八成又是師妹貪玩惹事,便走前一步,拱手與那少年見禮。

袁聰不耐煩地道:“二師兄,我們華山派的聲名,全看你的了,你還在這裏與這小賊羅嗦什麽?快點打呀。”她句句擡出華山派來,那少年道士只得道聲得罪,拔出長劍,劍尖朝下,不願失了禮數。

那少年見那道士和善有禮,仍不敢大意,道:“道兄先請。”也擺一個姿勢,臉色依舊凝重。

那道士識得這招乃是青雲劍法中的起手式,名喚“禮迎四賓”,看來這少年用意頗為恭敬,“踏平華山派”之類的話不消說也定是師妹的“傑作”。只是今日所在乃是華山,自己是主,那少年是客,使出這招用意雖好,卻並不恰當,倒似反客為主一般。這青雲劍法當時流傳甚廣,尋常江湖人物大都會使,雖然招數變幻繁雜,卻並不是什麽高明劍法,可以說是入不得流,師妹也是認識的,何以卻敵他不過?

果然袁聰見那少年使出這一招,大叫道:“二師兄,你看這小賊好生無禮,現在他還沒贏了華山的二弟子,就自以為已經占了華山,做起了主人一般。”

那少年苦笑一聲,心知今日倒了八輩子的大黴,碰上這麽一位無賴的祖宗,多說無益,先打了再說吧,看這道士倒是有禮,我總則輸給了他,還給他們面子便是。

待得二人一交上手,那道士不禁“咦”的一聲。

原來二人劍意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其實那少年使的招數依舊是青雲劍法,運劍倒有幾分象是華山派的心法。

那道士心中存了相讓之意,便不使險招,饒是如此,那少年已是支持不住,想那華山劍法威名赫赫,又豈是尋常的青雲劍法可比?那道士用劍靈動,對劍法的領悟又遠高於袁聰,那少年如何又是對手?眼見抵擋不住,那道士劍光一變,竟使出青雲劍法來。原來那道士兀自不肯在劍法上占便宜,卻要在同一劍法上比個高低。

那少年使這青雲劍法已有兩年,見招拆招,卻也熟練,只是那道士變招極快,常出人意料之外,那少年這才曉得許多招式竟可以這般銜接變化。同是青雲劍法,只因那道士領悟更上一層,使將出來威勢大不相同。

那精幹漢子看著二人相鬥,一聲不出。

袁聰卻在拍手大樂,不住為師兄呐喊助威,後見二人你來我往,神態輕松,倒似同門練劍,哪裏又是替她教訓這小賊?想不通二師兄平素對自己最好,今日卻和這小賊串通一氣,合夥來欺負我,心中一酸,頓腳道:“好,好,二師兄,連你也欺負我,我找爹爹去。”眼中含淚,轉身便走。

那相鬥的二人見袁聰已去,會意一笑,各自收劍跳開。

那道士這才仔細打量那少年,見他一身打扮象是讀書人,卻又有三分象是江湖少年,頗有些不倫不類,問道:“敢問兄台仙鄉何處?”

袁聰本已走出一段路去,這時聽到那道士這句話,好奇心起,腳步也慢了。那道士聽得袁聰腳步聲停,卻只作不知,笑道:“在下姓韋,道號玄中。”袁聰幹脆轉回身,背著手,笑嘻嘻站定,臉上兀自掛著淚珠。

那少年見禮道:“在下長安唐寧,久慕華山險絕天下,前來遊玩,不想得罪了令師妹,還請道兄海涵。”

那道士韋玄中心道:“師妹頑皮成性,不去欺負人已是難得,別人哪會去惹她。”便道:“遠來是客,兄台便到敝觀小棲若何?”

那唐寧也不推辭:“如此,告擾了。”

韋玄中轉向精幹漢子道:“這位兄台可是與唐兄同路?”

那唐寧搖搖頭,精幹漢子走前一步道:“小人是渭南人,姓王,排行第六,做一份磨鏡營生,人稱磨鏡王六,今天到華山來為老娘還願。”

袁聰呆呆地看三人走過去,忽然眼珠一轉,三跳兩蹦地趕上唐寧道:“你家住在長安城嗎?長安城好不好玩?”

那唐寧雖然惱她混賴無禮,但當著韋玄中之面,倒也不好不理她,淡淡地道:“長安城很大,人很多,很熱鬧。”

袁聰想了一想道:“那長安城有沒有華陰城大?”

唐寧失笑道:“比一百個華陰城也大多了。”心道這女子也有十六七歲了,原來卻是不通世情,只知貪玩,天真的倒似小孩子一般,這一笑之間,適才的過節也便消解了。

四人走過擦耳崖,來到雲台峰上一處道觀坐定。袁聰搶著道:“我叫袁聰,聰明的聰。”韋玄中道:“天色將晚,山上無甚住處,唐兄王兄若不嫌敝處簡陋,便在此委屈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