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東門仗劍行 不減兒女淚 (第5/13頁)

鄭奇哼一聲道:“這個秦寧在學宮時便處處爭強好勝,我看他為了出人頭地定然不擇手段,他不是投了淮西了嗎,你下次再遇見他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韓公文道:“秦寧在學宮時也算風光,常跟在閻大哥左右稱兄道弟,為何卻未留在劍宮?”崔去病不耐煩道:“管他的,喝酒。”

崔五娘嫣然一笑道:“唐大哥,你好勇敢,小妹再敬你一碗。”

唐寧笑道:“我沒那麽勇敢,我也害怕的。”

阿元聽崔五娘“大哥”“小妹”叫得親熱,又不開心起來。

唐寧正留意她的臉色,忙示以眼色,阿元悄悄白他一眼,又抿嘴一笑。

韓公文道:“我又得知一事,閻大哥就在這幾日成婚。”

唐寧道:“可是那唐安公主之女?”韓公文點點頭。唐寧嘆口氣道:“那袁姑娘。”

鄭奇韓公文都聽唐寧講過袁聰的,都搖搖頭。阿元原以為唐寧在說自己,“元”“袁”同音,一時聽岔了,後見不對,還有甚麽“元姑娘”,心中又不痛快起來。

喝了一陣酒,除阿元幾乎沒喝外,其他人都有些醉意。鄭奇道:“小弟來給大家舞劍。”崔去病呼道:“好。請阿元妹妹彈琵琶助興。”阿元將琵琶推給崔五娘道:“還是五妹妹彈的好。”

崔五娘借著酒意,彈一曲《十面埋伏》,鄭奇劍光舞起,韓公文高聲吟起杜甫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一詩。唐寧見阿元不開心,輕輕向她說起袁聰和閻峰之事,阿元側耳聽罷,輕輕搶白道:“誰要聽甚麽袁姑娘啊,郡主啊的事。”

唐寧笑道:“我要到軍營,你不寫首詩或者畫幅丹青甚麽的為我壯行?”喝了不少酒,借著酒膽子大多了。

阿元輕輕笑道:“又死不了。”口中雖這麽講,眼神卻滿是擔心,已閃出淚光,唐寧緊緊眨一眼,阿元微微一笑。

從午後喝到黃昏,崔去病已醉倒在地,崔五娘雖喝得不多也支持不住,到後來韓公文鄭奇相繼醉倒。唐寧內力較強,雖然講話不利索,但腦子還算清醒,只阿元喝得少,沒甚麽事,看唐寧醉態可掬,抿嘴淺笑。

兩人相對看著,又無話可講,良久,阿元輕輕道:“保重。”唐寧努力點頭,站起身來走路都有些不穩,招呼婢女將崔去病崔五娘扶上馬車,又與阿元道了別。

一路途經華陰,上山與韋玄中見面,下山時正逢李愬。

李愬大喜,原來他此番出任又與唐寧有關。去年他已有心請纓,怎奈對淮西情形不明,缺乏把握,便一直耽擱下來。轉眼一年過去,其弟李聽被李道古誣陷免職回長安,將老瘋頭與唐寧所述淮西情形告知李愬,李愬便上書請纓,這次有的放矢,所言方略甚得上意,加上宰相推薦,被任命為西路的隨唐鄧節度使。

李愬此行還帶了七八名家將,那日新豐林中的黑衣人盡在其中。原來那為首的黑衣人自陳姓媯名雅,黑大漢喚作閆士榮,那位愛與黑大漢調侃的黑衣人名喚田智榮。李愬念他們被逼為賊,收作家將。

唐寧想起洛南山棚於三等人矯健勇猛,呂元膺曾奏請收編未允,不若由李愬帶往淮西前線。

李愬正為鐵城慘敗後兵員不足發愁,聞言大喜道:“唐兄弟再三相助李愬,實乃我命中貴人。”

唐寧笑道:“在下適與李公子有緣耳。”

李愬道:“既然有緣,便是兄弟,癡長幾歲,愚兄便不客氣了。”

正談笑間,忽見袁聰匆匆而過。再過一刻,韋玄中也匆匆下山來,向唐寧道:“想是我們講話時被師妹聽見,如今她又不知會闖什麽禍。”也匆匆揮手作別而去。

卻見西方煙塵滾滾,上百騎呼嘯而來,到了近前都停下馬。李愬忙迎上前去,唐寧見是一隊神策軍,為首一位老太監和一位二十三四歲的少年,聽李愬與他們見禮,竟是左神策軍中尉吐突承璀和澧王李惲。

吐突承璀道:“十一郎還是一副急脾氣,便是赴任也要喝一碗壯行酒啊。”聲音尖細,他五十多歲,養尊處優,倒是白胖。

李愬道:“豈敢勞動殿下和中尉大人。”他與吐突承璀和澧王李惲素無交情,講話也很客氣。

吐突承璀道:“當年蕭何月下追韓信,如今澧王千歲更是追了二百裏專為十一郎壯行啊。”李愬道:“在下愧不敢當。”

澧王李惲頗有英氣,笑道:“李郎乃是國之棟梁,小王常聽一些朋友稱贊李郎好義,便是父皇也誇贊有加,早有心與李郎交個朋友。只是李郎前在東宮辦事,小王雖有心結交,卻怕太子弟弟多心,如今李郎為國請纓,小王特來壯行。”果然帶了酒來,澧王命神策軍士將酒擡上,笑道:“小王知道李郎愛喝新豐美酒,特意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