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月光刀光燭光〔二〕(第2/3頁)

幾個意像從欒照腦海裏電般閃過,他絕不是個愚蠢的酒囊飯袋,霎時間,欒照明白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內,他喝止了怒然起身的史都和賈文,急切解釋道:“誤會,誤會。”

寇壽題低著頭道:“能消除的才是誤會,我卻沒有看到欒大人做點什麽。”

史都與賈文保持站立姿勢,眼光卻向著窗外轉悠。欒照捏著手中杯,叱道:“妄動什麽!還不坐下。”

楚紅玉手臂所系的“紅眉”尖鏢早墜到手心,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欒照的克制卻是出於她的意料之外。

寇壽題對史都、賈文的異常表現有所警覺,詭譎的氣氛隨著欒照尷尬的臉色蔓延起來。屋內除了五個人,沒有雜人,在欒照開口之前,廳中持續靜隘了一陣。

“我知道你要的人是誰,但我交不出你想要的人。”欒照驚出一身冷汗,說出每一個字都非常謹慎,他道:“李純一可能到過我的府上,但是現在應該不在了。”

楚紅玉聽到這種荒謬的說辭,素面籠嚴霜,嗔怒道:“可能和應該?”

伊人顏冷似雪,眉目如畫,美艷不可方物。欒照只覺無論楚紅玉做出什麽表情,都只添艷色,在女殺手面色轉為嫌惡和鄙夷的時候,欒照脫口喊道:“大羅教有人來。”

說完這話,欒照神情惴惴,他是在賭博,如果押錯了籌碼,血濺當場就是現在。

大羅教三個字在寇壽題、楚紅玉心底掀起巨大波瀾,兩人遽然色變,暮望的情勢超出了兩人的估計範圍。

欒照吐露實情憾動了殺手,史都和賈文亦惶然搞不懂欒照的想法。賈文觀察到欒照偷偷遞出的眼色,猶豫間,領命離席而出。

接星台上空寂無人,賈文又察看花榭後面的供殿,皆無發現,賈文折返門前,驚疑道:“校尉,人不在。”

“瞅準了,再去察看。”欒照吃下一顆定心丸,望定楚紅玉,續道:“在下絕不想與‘一家親’為敵,但為了表明誠意,可以再告訴你們一個封鎖的消息,你們另一名逃亡的同伴已經被府衙擒獲,落網地點是江記綢緞鋪。”

楚紅玉聽了屠蘭暮被擒的消息僅是微微一怔,至多想的便是屠蘭暮怎麽連一天也躲不過,就追問前事道:“大羅教來的是誰?”

“護法第一‘星羅棋布’。”欒照面色緊繃,緊張道:“他下午忽然到我府上,說要借我的地方暫且安置一個人,他叫我藏的莫非就是你們的首腦?我被他蒙在鼓裏,並不知情啊,何況現在人已經被轉走了。”

“‘星羅棋布’!人被轉到了那裏?”楚紅玉既憂且急,李純一竟然落到了這個人的手上,恐怕兇多吉少。

“此事不經我手,我哪裏曉得。”欒照見少女殺手神色間已是殺意大起,心慌道:“我是不敢過問。”

“不敢過問?只有死人才不過問!”楚紅玉手中“紅眉”幾乎要擊發。

寇壽題忽插一言:“欒校尉,你和‘星羅棋布’的聯系並非僅止於此吧,適才窗外藏著一人,是誰?是他?”

“……,是。”欒照神色無比尷尬。

楚紅玉心悚。

她的位置背對著窗閣,但她在宴席間心靜如水,並沒有放松對周圍事物的感知,相反她還加強了戒備,即算這樣,對窗外暗伏的“星羅棋布”竟毫無察覺,倘使“星羅棋布”偷襲出手,後果難測。

寇壽題同樣心有余悸,如不是史都和賈文的異狀讓他心生警兆,他亦無法猜出身後咫尺之遙的窗外竟曾伏著一個絕頂高手。寇壽題不動聲色道:“‘一家親’和大羅教同在西北王帳下效力,但彼此間水火不容。你與‘星羅棋布’勾結,莫非是想取我二人性命?”

“絕無此意!二位,在下絕無此意!我說了,這只是個誤會,是誤會!”欒照神色大懼,依仗相信“星羅棋布”的能力,欒照早將這房間四周冗人清除,身邊幫手只剩史都、賈文,如果寇壽題、楚紅玉借機發難,很難應付。他吩咐賈文再探外面情況,其間含著叫賈文暗裏召集府內好手的意思,欒照不知賈文領會了沒有。

寇壽題扭了扭扳指,與楚紅玉緩緩站起,他們明白欒府已經沒有停留的價值。

史都硬著頭皮也撐桌而起,他面上仍舊兇惡,但底氣明顯不足。欒照悻悻望著楚紅玉,女殺手靈動眼睛是睨視的,充滿了殺機,欒照發現這女子的殺意才是那一點媚色真正的源頭,這媚色直接喚出死亡的幻覺,仿佛有金戈鐵馬之聲漸起耳旁。

殺戮之聲?

是幻覺嗎?

欒府占地廣袤,那聲音似從極遠處而來,遙遠的喚起了欒照記憶中的諸多殺人放火之事。

寇壽題閃出了花榭小屋,低喝道:“由他自生自滅,此地不宜久留。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