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鷹眼峽〔中〕(第2/4頁)

領先的蓋幽來到刻著“仙人台”的石前,停下了腳步,露出凝重的神色,並且伸手攔住了還要往前走的駱鈴。

駱鈴與黃鶴求先後駐足。駱鈴一雙美目閃爍不定,黃鶴求則是心中大驚。

長風臨空,巖上有人。

十人。

十人如仙,三七而分,成對峙之局。

三人那方一坐兩立,盤膝而坐的是個少年郎,他面容秀氣,神色清冷,眉心緊皺,掛著一點揮之不去的傷心,少年黯然而坐,膝上擺著一把黑傘,他的雙手在傘骨連接處撥動,不斷在調校著什麽。

少年郎右手邊立著一個魁梧漢子,漢子背上系刀,雙手抱胸,其腮邊胡須剃得慘青如刀光,眼神淩厲逼人,巍然傲立,大有一種山登絕頂我為峰的氣魄。

與之相對,少年郎左邊是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英俊挺拔,體型修長如獵豹一般完美,此刻他短劍搭肩頭,側目看天際,微笑的嘴角帶著一股懶洋洋的味道。

三人被圍於仙人台內角,身後就是峭壁絕空,退幾步就是粉身碎骨,可是他們並不慌張,仿佛經歷了不少這種場面,早已習慣。

蓋幽看到這三個人,尤其是站立的漢子與年輕人,心便向下沉,此二人他雖不識,但均是非凡高手,難測深淺,希望他們不是為了遠威這趟鏢來的。再當蓋幽打量向七人那一方時,再也掩飾不住心底的驚訝。

因為從樣貌、年齡、穿著、器物、氣度,這七人他認個八九不離十,竟然都是顯赫一方的不俗人物。

七人的位置站得參差不齊,中央位置立著一位老者,老者嘴角、眼角生出密布皺紋,皺紋嶙長相連,好似老樹年輪盤滿整張臉龐,面色尤為青黑,如同被天雷亟過的古木一般,老者背上拴著一把“十”字型古怪大劍,大劍劍鐔奇長,幾乎快趕得上劍身的長度。老者渾身散發著洶湧煞氣,旁人難以接近他身邊三尺之內。離他最近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男子一身金衣,頭戴珠玉寶冠,腰系金線絲絳帶,五官明朗,華貴儒雅,一把折扇在手心慢慢敲打,含有深意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對面修傘少年身上,明顯對其興趣很大。

以上兩人位在中心,也最靠前,在他倆後面立著一對年輕男女。七人雖然目的相投,暫時聯合,但是沒有完全交心,彼此之間都有安全距離。以防範距離來說,這對男女之間的距離不過二尺,小於一把劍的長度,算是十分親近信賴了。那年輕男子著緊身玄衣,熊背狼腰,高大威武,卓然而立。男子手持一杆丈六方天畫戟,鷹目四顧,悍然霸道;他身邊的女子一襲青衣,飄然淩風,素潔面容,不施點妝,然而冰肌玉膚難自棄,天生麗質不須琢。女子細腰佩寶劍,負手觀青天,頗有幾分淡然出塵之意。

“仙人台”有兩處突起的怪石。一塊石上蹲著一個病瘦男子,瘦子長削臉龐,顴骨高鼓,薄唇窄鼻,生得刻薄寡恩的臉孔,他垂吊雙手,不斷喘著粗氣,似有重疾在身,面上不時閃過痛楚的神色。

另一塊怪石則靠立著一個青年。青年中等個子,其貌不揚,打扮如一個鄉下農夫,粗布衣衫,頭圍汗巾,半挽袖子,青年懷抱一把長刀,下頜抵在刀把上閉目養神,一動不動,像是睡過去了一樣。

最後一個白袍男子立於巖邊,他年逾不惑,儀表堂堂,憑崖遠眺,灑脫中自帶威儀。男子腰畔掛著一把烏黑鎏金長筒狀物,想來應是武器,除此還有一把小劍貼身別在胸襟,白袍胸襟繡著九朵流雲,好像是小劍的劍穗一般,飄逸靈動。

蓋幽從那老者看到最後白衣中年人,依次小聲叨念著:“有光殿長老會第五長老雷沁,金鵬幫幫主展飛鵬,‘周正方圓’四大世家方家的‘小霸王’方獵無、鄭家的‘劍仙子’鄭潭心,千秋幫副幫主婁冬風,神刀紅葉亭蕭家的天才蕭衍,風流閣外三堂總堂主江浪雲。”

“是……是他們嗎?”每聽一個名字,黃鶴求的面色就變一下,蓋幽念到的名字不是成名已久的名宿就是年輕一輩的人傑,這幾個人聚在一起怕是一方霸主也要避退,黃鶴求再也不掩飾內心的慌亂,低聲問道:“蓋大鏢頭,他們是為了我們這趟鏢而來嗎?”

蓋幽嘆道:“希望不是,如果真是為了我們這趟鏢,你能擋住嗎?能避則避,實在不行,幹脆給他們算了。”

黃鶴求咬牙道:“不行。人可以死,鏢不能丟。遠威的金牌不能砸在見龍手裏。萬一有事,蓋大鏢頭你和小姐先走,我和局裏的兄弟們斷後。”

“不必這麽緊張,巖上兩撥人明擺著不對路,可能會打起來,不是埋伏我們的啦。”駱鈴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仙人台上掃來掃去,倒是絲毫不在意撞見這種場面,她尤其打量著一身青衣的鄭潭心,露出百看不厭的神情,崖上那素潔女子似有感應,轉頭向駱鈴一笑,玉樹砌雪一般清新自然。駱鈴扯扯蓋幽的衣袖,輕聲道:“據傳鄭世家的年輕一輩中,鄭潭心是當中翹楚,那個女子就是她?簡直就是畫中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