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我聞〔三〕(第3/3頁)

還沒說完,駱鈴就被鄭翠娥狠狠瞪了一眼,不過少女很舒服的枕著對方的肩膀,錯開了視線,繼續道:“姐姐幫我找找楊叔,我好擔心,這邊兒我一個人能出去,繞著山崗,走上裏許,就能望見夕照溪,就在那裏等你們吧。”

鄭翠娥扶駱鈴到樹旁,對這些充滿犧牲精神又略顯小女兒家的囈語全不理會。

樹下有巖,恰可坐人,鄭翠娥把少女按到石上,自身單膝跪伏,握住少女雙手,一股極為精純的真氣就渡了過去。鄭翠娥屬於習慣背上負劍的那類劍客,此劍白柄白鞘,華美如玉雕雪砌,端麗中透著肅殺,駱鈴剛想抗拒,便被鄭翠娥如背上利劍般的淩厲眼神堵住了嘴巴。如果說駱鈴受傷的經脈如幹涸大地,那麽此時渡過來的真氣恰如霖雨普降,少女感覺精神一振,痛苦大為舒緩。

如此,駱鈴心緒愈發復雜。

每個武者的真氣都質性不同。不同性質的真氣相遇,結果難料。以氣療傷不是不行,但一般都是同門並且主修同一心法的才能做到。條件不符,可渡過來的真氣竟有暫時壓制內傷的功效。

這表明了什麽?

這表明鄭翠娥渡過來的絕不是普通的真氣,而是元氣。

一下子輸出這般量級的元氣,駱鈴知道即使劍妃子功力深厚也短時間恢復不來。

“好啦,別搖頭了。你現在應該能調動些許真氣,可以輕身行路,但不能與人動手。依你所說,我們已經完全被動,希望能夠全身而退吧,今晚要是折了任何一人,就是我們虧了,和那些渣滓換不來的,既然能走就先走吧。不多說了,這東西我從兩個螞蟻身上得來,妹妹拿著防身,也能示警。”

鄭翠娥收手站起,駱鈴手中則多了兩顆核桃大小的黝黑圓球。粗礪的手感,這東西拿在手中便能感覺到薄殼之內那危險晃動的內膽。

搖碎內膽,擲敵可殺。

如此用法的事物天底下不多,雷子便是了。

沙石在腳下喀拉作響,肉眼穿透夜幕的距離約莫只有十步,燕返劍反射著微弱的星光,被少女用來劈劃探路,瓦解蛛網、刺藤、荊棘等天然路障。

駱鈴小時候很怕獨走夜路。

她想象豐富而敏感,黑暗又充滿了未知,雖然盡量克制,但是寂靜偏偏勾引著內心裏的古怪念頭。那時她夜裏行路總是越走越快,心裏一直默默念叨著光明快些出現,可是吞噬一切的黑暗無法撼動,只是陰冷看著她的獨角戲。到後來,就是廊間一個陰影,她也要牽著父親的手才肯過去。

學劍有成,這份怯弱才漸漸褪去。

有了劍,她並未變得多麽強大。但是有了劍,她的心靈就有了對話之物,自給自足,能夠毫無懼意的站在任何存在之前。

站得住,就不怕。

所謂的憑依即是如此了。

劍即是她的憑依。

能否出劍?駱鈴掂量了一下狀態。

答案是可以。這就沒問題了。

駱鈴不去想出劍的高昂代價。既然尚有戰力,她就要做點想做的事情。

不過要去哪裏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