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平安客棧

兩道氣勁空中相撞,只聽“呯”地一聲巨響,激起漫天的沙塵,李千戶悶哼一聲,接下來就是“喀喇喇”的一陣臂骨折斷的聲音,他仰天噴出一蓬血雨,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十余步,撞上了後面的一個鷹組殺手,兩人一起重重地落在沙地裏,動也不動。

鷹組殺手們的眼神中恐懼之色更甚,而耳朵裏則傳來天狼那冷酷得沒有一絲人性的聲音:“還有誰想試試的?”

打開的洞口中,突然傳出了一陣悠揚的笛聲,三短兩長,所有的鷹組殺手們雙眼之中紛紛露出喜色,一個個如逢大赦,他們也不再管天狼,紛紛跳下了那個洞口,最後的兩人背起了已經昏迷不醒的李千戶和另一個被倒黴撞上的鷹組殺手,也跳了下去。

天狼依然抱臂而立,冷冷地看著這些人匆匆地離去,他無意追殺這些人,因為他現在還不想在那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實力。

幾年前和那人最後一次動手時,他就很清楚今天的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而剛才自己舉手投足間便廢了四十孫之一的李千戶,更是能讓他明白這些鷹組殺手連試出自己實力的能力也不具備了。

地下的那人發聲撤回了這些手下,不是因為憐惜這些人的生命,而是沒必要白白浪費,他從來不是個仁慈的人,就象剛才天狼自稱不是好人一樣。

這些鷹組殺手們之所以還能活著離開,只是因為他們還有用,手下的命從來不是命,只是他們死也要死得有價值,這才是此人的原則。

天狼搖了搖頭,他知道那人在有把握戰勝自己前,是絕對不可能再現身了,冷冷地對著那個黑不見底的坑道說道:“如果想找我的話,自己來,你知道我在哪裏。”

留下這句話後,天狼瀟灑地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遠,深淺如一的腳印在這大漠的狂風中瞬間便消失不見,而在他的身後,漆黑的洞口下,傳來了一聲重重的嘆息。

第二天天明時分,天狼來到了三十裏外的一家客棧,方圓百裏之內只有這一家客棧,齊胸高的院墻內,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座由黃土夯築而成的二層建築,在這大漠的風沙中,表面上被吹得千瘡百孔。黃土墻上掛著一個個的小洞,讓這客棧看起來仿佛是一張長滿了麻子的臉。

樓頂之上,一部一人高的風車被風吹得如同風火輪一般飛速旋轉,客棧前立著一杆大旗,被勁風高高揚起的大旗上,豎著寫了四個大字“平安客棧”,而在這四個字的邊上還寫了一行蝌蚪文般的蒙古語。

天狼徑自走進了客棧的門,一條身上鋪著層沙子的黃狗懶洋洋地趴在門口,看到天狼,一下子來了勁,高興地搖著尾巴,直起了身,聳身一搖,門口登時騰起了一陣小規模的沙塵暴。

也不多看黃狗一眼,天狼從懷裏摸出一根羊棒子,遠遠地丟到了門口右邊的角落,黃狗則歡快地“嗚”了一聲,跑到角落裏,高興地啃起了那根骨頭。

客棧裏的光線很暗,雖然是白天,可是漫天的風沙遮住了外面本應燦爛的陽光,四周的窗戶,其實也就是一個兩尺見方的黃土洞,上面用短木棒支著一塊木板,緊緊地閉著。

朔風凜冽,有幾處木板下端的短木棒已經無影無蹤,木板被風吹得時開時合,客棧裏響著一陣陣風吹木板時軸樞上的“吱呀”聲,讓人聽得心情煩躁不已。

大堂裏歪七扭八地擺著幾張木頭桌子,角落裏的一張,陰影中赫然坐著一個人,戴著鬥笠,在黑暗的光線裏,讓人看不清他的臉龐。

天狼冷如寒霜的目光掃了一眼那張桌子,他拉下面巾,運氣一震,黑色勁裝和眉毛上覆著的沙子一下子在身邊形成了一道黃霧,然後又“悉悉嗦嗦”地緩緩落下。

角落裏的傳來一個綿長的聲音:“怎麽你也學會我家阿黃這招聳身抖沙術了?”

天狼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一擡手,墻邊的一堆酒壇子裏飛過來一只封著厚厚黃泥的壇子,看樣子壇子裏面至少有二十斤酒,壇子在天狼的手上滴溜溜地旋轉了一圈後,天狼右手一推,那酒壇子去勢如流星一般,直奔角落裏的鬥笠客而去。

鬥笠客哈哈一笑,伸出右手,一股柔和的氣勁無聲無息地籠罩了他周邊的三尺範圍之內,那飛速旋轉著的酒壇子來勢一下子被卸掉,穩穩地落在了鬥笠客面前的桌子上,而那堆糊口的黃泥不知道何時被氣勁震開,濃烈的酒香轉眼間彌漫了整個客棧。

在這一瞬間,也不見天狼的腳怎麽動,整個人一下子飄到了鬥笠客前面的一張桌子處,左手輕輕地按了一下桌面,兩個酒碗騰空而起,直接飛到了鬥笠客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