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地牢圍攻

過了兩個時辰後,天已經漸漸地黑了,一個穿著雜役服的老奴走了過來,天狼知道,蒙古人這裏沒有什麽漢人那邊仆役的概念,部落間的攻殺多數會把捉到的俘虜掠為奴隸,而眼前的這位,臉上皺紋一道道的,就象是黃土高原上的那些溝壑。他的腳步沉重,吃力地拎著一個大木桶,走了過來。

這個老奴身形瘦小,邊走邊咳嗽,象是得了肺癆,天狼突然有點可憐起那些牢裏的犯人,因為他看到這個老奴剛才咳出的一點血痰,落到了那個隔著十丈遠就一股餿味傳來的飯桶裏。

哈不裏的眼神中閃過一道驚愕,轉瞬間便恢復了鎮定,大喇喇地對著那老奴說道:“老張頭,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晚?巡邏的兄弟們半個多時辰前都吃完啦!”

老張頭沒好氣地張了張嘴,一顆大門牙只剩下了半截,說話都漏著風:“老哈,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牢飯在廚房那裏都是前幾天的剩飯餿湯,當然得先讓咱們的人吃完才能讓這些囚犯吃了,今天廚房有些事情耽誤了一下,現在才做好,你要是嫌慢,以後自己去拎這牢飯好了。”

哈不裏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拿起腰間的鑰匙,開起了那鐵質大門,而天狼則冷冷地看著這老張頭,尤其是他那枯瘦的雙手總讓天狼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一股黴味混合著屎尿的惡臭撲鼻而來,天狼也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哈不裏捏著鼻子沖著老張頭說道:“快進去吧,早點喂完了這幫豬,我們也好去吃飯。”

哈不裏說著,就一個人走在了前面,經過天狼時使了個眼色,天狼心領神會,等那老張頭也進去後,跟著一閃身進了大牢,順手合上那道牢門。

一道狹窄的通道,不知從何而來的那股帶著黴味和惡臭的陰風一陣陣地襲來,讓人渾身發冷,兩側的石壁上隔著十幾步就插著一支火把,在這陰風中被吹得火苗直晃,讓這通道裏的光線也是時強時弱,而牢中囚犯們的呻吟聲和慘叫聲更是讓人有置身於阿鼻地獄的感覺。

牢裏沒有一個獄卒,兩邊的牢欄都是由粗如人臂的精鐵打造,從欄杆間的縫隙裏伸出了一雙雙手,仿佛地府的孤魂野鬼一樣,極力地想抓住每一個從他們面前經過的人。

老張頭突然回頭看了天狼一眼,咳了兩聲,說道:“脫兒哈,今天你是怎麽了,好象第一天來這裏似的,往常不都是會主動來幫你拎桶麽!”

天狼的人皮面具上沒有任何表情,而眼神和聲音一樣冷若冰霜:“我為什麽要拎桶?”

老張頭先是一愣,轉而重重地把那飯桶往地上一丟,腰間插著的一把木制勺子也掉在了裏面,黃黃綠綠的菜湯濺得天狼滿身都是:“你他娘的今天是犯什麽渾啊,是不是魂又丟在賭場了?”

走在最前面的哈不裏連忙先是拎起了桶,又把那勺子在湯桶裏好好攪了攪,接著嬉皮笑臉地拉住老張頭:“你消消氣,他今天在賭場虧大了,這會兒還在悔著呢,有點脾氣別當真。”

老張頭搖了搖頭,罵罵咧咧地走過了哈不裏,天狼的眼神如炬,發現在這門口的角落裏,堆著一疊破碗,一個臟兮兮的鐵勺子有氣無力地躺在灰裏,想來以前一向是自己拎桶,而老張頭負責給囚犯打飯。

天狼低聲問哈不裏:“不就一個送飯的奴才嗎,哪這麽大脾氣?”

哈不裏苦笑道:“我們的飯也是這家夥送,你也看到他那副樣子,往你的菜裏吐個痰咳個血啥的,想想也不用吃飯了。”

老張頭顫巍巍地捧起一堆讓人看了就想吐的破碗,那個鐵湯勺又被他掛在了腰間,他轉過頭,渾濁的眼神仿佛眼睛上蒙了一層灰:“快點走啦,你們很喜歡在這裏面呆?”

天狼拎起了那個木桶,餿味讓他胃裏一陣泛酸,再一看那個還在桶裏的木勺活象一根攪屎棍。這種似曾相識的味道居然勾起了他對往事的回憶,他在心裏感慨了一句:果然天下間的牢飯都是最難吃的。順便邁開了腿,跟在老張頭的後面前行。

一路走過,不管是不是有手伸出欄杆外,老張頭都是機械地拿起破碗,從這木桶裏盛上一勺,然後從欄杆下面的一個小洞裏塞進去。

天狼一路走過,只見這裏關的人五花八門,有僧有道,有老有少,奇形怪狀的都有,唯一一個共同點,除了都是男人外,就是這些人都是練家子,可是身上都被透骨釘,離魂針之類的東西釘住了氣穴,導致無法運起內息掙斷身上的鐐銬與鎖鏈。

一路無語,拐了兩道彎後,天狼眼前突然一亮,這已經是這座地牢的盡頭,而在這裏,四名全身白衣的蒙面人象幽靈似的杵在這裏,而四人的身後,則是一道厚厚的鐵門,門上連個透氣孔也沒有,透著一絲陰森森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