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回 驅虎吞狼(第3/3頁)

天狼微微一笑:“她確實是錦衣衛,而且身份地位都很重要,是陸總指揮的得力幹將,上次卑職在山西大破白蓮教時,就是與鳳舞聯手行事,所以這回陸總指揮怕我在東南孤掌難鳴,也把她也派了過來。”

胡宗憲“哦”了一聲:“既然這位鳳舞有如此本事,又怎麽會傷得這麽重?這杭州城內難道還有倭寇高手,可以傷到她嗎?”

天狼想到鳳舞自刎時的樣子,面具後的臉上微微一紅,笑道:“鳳舞是在路上碰到了幾個江湖中的仇家,才會傷成這樣,並非倭寇,部堂大人,這江湖中的仇殺並非公事,而且鳳舞當年和這些人結仇,也是違反了總指揮的命令在先,現在此事還沒有向總指揮大人上報呢,所以江湖事江湖畢,我們不希望用錦衣衛的權勢來解決這件事,如果我們回到錦衣衛的杭州分部,那此事勢必泄露,所以還請部堂大人能代為保密。”

胡宗憲的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那本官就放心了,我最擔心的,還是倭寇派出奸細來內地窺探軍情,現在我軍新募集了士兵,在加緊訓練,這些都是秘密進行的,你們去義烏如果想要募兵,也不宜大張旗鼓,我們只有在表面上裝得不思進取,不修武備,才能讓汪直放下戒心,與我們合作,這點你一定要注意。”

天狼這下算是明白了胡宗憲為何放任杭州城內歌舞升平的原因了,他笑道:“部堂大人一片苦心,天狼佩服。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天狼這就告退。”

胡宗憲的嘴角勾了勾,說道:“天狼,還有最後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聽徐先生所說,你和小閣老好象有很深的仇怨,是嗎?”

天狼看了一眼徐文長,他在和徐文長的談話中也知道了胡宗憲的底,清楚這位東南總督和嚴世藩並不是一路人,但畢竟胡宗憲跟嚴嵩有著師生之誼,即使不喜歡嚴世藩,也不代表和自己一樣跟這個奸賊是你死我活之仇,所以現在還不能把所有的底都交給他。

於是天狼點了點頭:“卑職還沒有加入錦衣衛的時候,就和嚴世藩打過交道,他們父子當時扶持在江湖上號稱魔教的日月教,無惡不做,卑職初出江湖時與那魔教有過多次交手,所以也就和嚴世藩結了怨。”

胡宗憲嘆了口氣:“老夫也曾聽說過東樓(嚴世藩的號)這些年來一直勾結江湖匪類,搜索那些與他作對的大臣們的把柄,就是前任閣老夏言,也是這樣給他扳倒的。不過老夫現在想問的不是這件事,你跟文長說過上次蒙古入侵的時候,東樓曾經暗中進入蒙古大營,與俺答汗有密約,可是事實?”

天狼心中暗罵自己在酒樓時一時說得高興,把此事也透露出去了,但轉念一想這也許是爭取胡宗憲,幫他下定脫離嚴黨決心的關鍵之事,胡宗憲雖是嚴嵩門生,但也愛及聲名,更不會象嚴世藩那樣賣國求榮,於是他咬了咬牙,說道:“此事乃是卑職親眼所見,千真萬確。事實上蒙古入侵,本就是仇鸞在宣大任總兵時,私通賄賂俺答汗,而刺激起了他們的野心,嚴世藩所做的,和仇鸞並無不同,仇鸞因為私通敵國而身敗名裂,可是嚴世藩卻還能逍遙法外。”

胡宗憲半晌說不出話,他的身子在微微地發抖,以他這樣鎮定從容的人,這個舉動足以反映出他現在內心中的激動與不安,他擡起頭,沉聲道:“天狼,此事嚴閣老是否知曉?”

天狼搖了搖頭:“我不清楚,那天卑職在蒙古大營中只看到了嚴世藩一人,並不知此事是嚴嵩主使還是嚴世藩的個人所為。”

胡宗憲閉上了眼睛,長嘆一聲:“東樓實在是太過份了,閣老都快八十歲的人啦,他這樣是在要閣老的命啊!”

天狼心中冷笑,嚴嵩一樣不是什麽好東西,嚴世藩的事情不管他是否知情,都難辭其咎,再說陷害夏言,曾銑,陷害楊繼盛,沈鍊這些忠臣,難道他也不知情嗎?胡宗憲畢竟還是無法一下割斷對嚴嵩的師生之情啊。

胡宗憲感慨了一下之後,說道:“天狼,那此事你們有沒有上報皇上?”

天狼搖了搖頭:“當時我沒有抓到嚴世藩與俺答汗交易的現行,無憑無據的,也沒法舉證他,畢竟這嚴世藩是親自去和俺答談判,又沒有白紙黑字的盟約,所以即使我們舉報,皇上也不會相信的,仇鸞那是留下了和俺答汗互通的書信,鐵證如山,才得以治罪的。”

胡宗憲點了點頭:“那依你看來,嚴世藩近日在南京出現,見了徐海等人,也是想故技重演嗎?”

天狼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不錯,現在嚴嵩父子也漸漸地被皇上所猜忌,嚴世藩自知罪孽深重,所以也開始為自己謀退路,一方面靠著象部堂大人這樣的朝野重臣,封疆大吏,讓朝廷無法動他父子,另一方面也開始陰結外國,北連蒙古,東連倭寇,萬一有事,則出逃敵國,或者引敵入侵,以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