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回 平倭妙策

胡宗憲的眼中光芒閃閃:“天狼,你能對你剛才說的這些話負責嗎?”

天狼毫不猶豫地挺起了胸膛,沉聲道:“嚴嵩是不是這樣想的我不清楚,但嚴世藩必有此念,他現在已經富可敵國,朝野內外,大江南北遍是他的黨羽,沒有幾個人象部堂這樣還心系國家的,天狼一路所見,嚴黨成員多是靠賄賂嚴世藩而得官,到了地方上則拼命搜刮百姓,貪汙受賄,以收回成本,國家上下給搞得烏煙瘴氣,嚴氏父子就是根本原因,而嚴家現在已經有了這麽多錢,再多的錢已經對他們沒了意義,所要保住的,無非是已經到手的榮華富貴而已。”

“胡部堂,您剛才也說了,嚴嵩已經快八十了,這個年紀,精力體力已經根本不足以勝任內閣首輔,早該激流勇退了,可他為什麽還一直占著這個位置不下來?我大明立國百余年,可有哪個內閣首輔在這個位置上比他呆得更久更老的?”

“其實他的心思,您最清楚不過,無非就是怕自己下了台以後被人清算這二十多年來的一筆筆舊賬,他家累積的財產,足以買下一兩個省,這樣的大肥肉誰看了不眼紅?一旦失了權勢,也就失了身家性命。”

“所以嚴嵩就算病死老死在這個相位上,嚴世藩也會接著幹的,就是為了嚴家不給滿門抄斬,他們也會牢牢地把持著這個權力,使之成為他嚴家的世襲之物。胡部堂,您有濟世之才,難道也願意看到這樣嗎?內閣首輔的那個位置,應該是你的才對!”

胡宗憲的瞳孔猛地一收縮,沉聲喝道:“天狼,慎言!胡某並無功名之心,那個內閣首輔的位置,也不可能落到我的頭上。”

天狼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嚴黨遲早是要倒台的,即使是胡宗憲,沖著不讓嚴世藩壞了自己在東南的大事,也會在關鍵時候上去推嚴黨一把,只是嚴黨一倒,這些年來嚴嵩父子所提拔的官員大臣們都會受到牽連,到時候玉石俱焚,即使如胡宗憲這樣心系國家,立下大功的重臣,也至少會被免官貶職,甚至下獄論罪,政治鬥爭向來就是這樣的殘酷無情,那個內閣首輔的位置,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輪到胡宗憲去坐的。

胡宗憲的表情變得落寞:“閣老我還是清楚的,他雖然有自己的弱點,但還不至於禍國殃民,可是現在他年歲大了,東樓又是肆無忌憚,做得太過份,他的一世名聲,也早早地毀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我現在只希望他能認清形勢,不要一條路走到黑,在史書上留下罵名。”

徐文長剛才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忍不住開口道:“部堂,既然如此,您何不修書一封,或者趁著每年回京的時候和嚴閣老面談一下呢,讓他多少也讓嚴世藩收斂一點,國家垮了,難道對他嚴家就有好處了?”

胡宗憲長嘆一聲:“你們都有所不知,現在老夫已經基本上見不到嚴閣老了,這兩年回京,我每次都上嚴府拜訪,可都被東樓拒之門外,給他的書信,也從來不回,想必也都給東樓截獲,所謂疏不間親,東樓現在還跟嚴閣老住在一起,嚴閣老就是和老夫見了面,又怎麽可能聽我的話,去得罪自己的兒子呢。”

天狼點了點頭:“胡部堂所言極是,而且我聽說皇上喜歡修道,每天都會寫一些別人看不懂的青詞焚燒,以求天意,內閣諸臣中,只有嚴世藩最會寫這東西,嚴嵩現在人已經老邁,這青詞之事完全要靠嚴世藩,乃至於處理平時的政事,也都是在內閣中不當即處理,而是要帶回家中交嚴世藩辦理,所以嚴世藩這個還沒入閣的工部侍郎,就有小閣老之稱。”

胡宗憲點了點頭:“天狼,你說東樓一定會勾結外敵,這是你的猜想還是親眼所見?上次他在蒙古大營,你好象也只是說他賄賂俺答汗,讓他們搶夠了就撤軍,還不至於跟俺答建立更進一步的聯系吧。”

天狼冷笑道:“那次只不過是他們的初次相見,被我正好撞上了而已,事後是不是他們還有接觸,又有誰會知道呢。現在的宣大總督許綸就是嚴嵩的鐵杆黨徒,他若是開關放人出去和俺答汗接頭,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胡宗憲站起身來,負手背後,來回踱了幾步,嘆了口氣,也不看天狼,喃喃地說道:“天狼,你說東樓和倭寇也有接觸,可曾是親眼見到?”

天狼正色道:“此事絕非虛言,那天卑職在南京城中發現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上泉信之,此時他已經改名為羅龍文,和那徐海,毛海峰一起,帶著二十多名倭寇劍士,漢人打扮,卑職當即就跟蹤他們,一直到城外,才撞見了他們與嚴世藩的碰頭。”

“這些倭寇,聽說了嚴世藩的好色之事,就想尋一絕色女子送給嚴世藩,本來在秦淮河上找到了一個絕色的歌女,可不曾想那女子是徐海的昔日情人,所以徐海把那女子贖身買下,去年嚴世藩與蒙古人做交易時,曾被武當派的沐蘭湘女俠撞見,險些喪命於沐女俠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