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回 虎狼叢中笑(第3/3頁)

眾匪首的下海經歷被天狼這樣一語道破,一個個啞口無言,本來他們以為自己最多只是官逼民反,今天才知道自己是誤上賊船,多年來一直不過是給汪直團夥利用的棋子罷了,不少人都開始悔恨交加,甚至有些人眼中已經淚光閃閃,哭之欲出了。

汪直咬了咬牙,站起身,一揮袍袖,厲聲道:“天狼,你不在海上討生活,不用說這種風涼話,我當年和許大哥一直下海經商,早被朝廷視作棄民,辛苦經商所得的錢,回鄉後還要被貪官汙吏們盤剝,既然大明視我如草芥,我自然也可以反過來向它報復,自古竊鉤者誅,竊國者候,我若不是找到了日本朋友,讓大明認識到了我的實力,只怕我早就給大明當成盜賊抓起來殺了,而各位兄弟們也只能在大明內地受欺壓。”

“今天你天狼跑來我島上,跟我這個你口中的盜匪頭子說話,不就是證明了我的實力和成功嗎?大明的開國皇帝朱元璋當年也是元朝的百姓,還不是趁著天下大亂的時候揭杆而起,最後奪得了天下,建立子孫萬世的基業?他能做得,我汪直為何做不得?”

天狼冷冷地說道:“太祖洪武皇帝是起兵除暴,驅逐韃虜,恢復我漢家江山,而你汪船主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引狼入室,塗炭生靈,汪船主自比為我大明太祖皇帝,不是自取其辱嗎?”

汪直氣得胡須無風自飄,卻是無話可駁。

天狼一看自己在氣勢上占了絕對的上風,聲音更加鏗鏘有力:“汪船主,其實我們皇上也知道當年的海禁之令,有些草率,不管怎麽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些年東南的海患一直不得平息,反而愈演愈烈,這也是值得反思的,胡總督上任以來,跟你們有過幾次大戰,互有勝負,可是軍事上很難把你們徹底消滅,因為你們在海上有優勢,而我大明就算可以練出精兵強將,也是費時用餉,得不償失。”

“所以皇上和胡總督有意改弦更張,將汪船主和眾位兄弟們先行赦免,然後招安為官軍,以保海上通商的渠道通敞,到時候通商之事,可以再議,但無論如何,各位已經走得很遠了,要想回頭,讓朝廷,讓大明的父老百姓們重新接納你們,服罪招安,都是第一步要做的。”

嚴世藩突然怪笑起來:“哈哈哈哈,天狼,你的口才真的不錯,我以前還不知道你有這本事,怪不得陸炳這麽看重你,連謊話都說得面不改色,哦,錯了,你本就是戴著面具。”

天狼一直在留意著嚴世藩,今天其實自始至終,他都知道真正的勁敵不過是嚴世藩一人而已,他才是唯一一個不想和議成功的人,就連汪直,也是內心希望談和成功的。

於是天狼淡淡地說道:“嚴侍郎有何高見,但說無妨,我不知道你這位朝廷不派而至的不速之客,又有什麽內幕消息。”

嚴世藩站起身,向著汪直行了個禮,汪直擡了擡手,示意嚴世藩開口,他正被天狼壓制得厲害,現在嚴世藩肯出來幫你擋住天狼,求之不得。

嚴世藩站到天狼面前三尺處,邪惡的獨眼裏冷芒一閃:“我乃是當朝首輔嚴嵩之子,朝廷的一切大政方針,均需經過我父子之手,可以說我父子就代表著大明,你剛才所說的那些招安,赦免之事,我這個實際的內閣首輔都沒有聽過,更沒有同意過,你在這裏拿了塊朝廷金牌就左一句皇上密旨,又一句朝廷旨意,請問皇上的詔書何在,內閣的朱批公文何在?”

天狼冷冷地回道:“嚴侍郎,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先請問你一句,你現在的身份是朝廷的官員,當朝的首輔之子嗎?那你站在這雙嶼島上,目的何在?是皇上給了你什麽旨意和公文?讓你來此與汪船主和談?”

嚴世藩的嘴角勾了勾:“天狼,嚴某來此,是個人行為,與任何人無關,只是嚴某素來景仰汪船主,不忍見東南生靈塗炭,所以不惜冒死上島,與汪船主做些有利於雙方的交易罷了。”

天狼哈哈一笑:“既然你說你是以個人的身份來島,我就不用稱呼你的官職了,嚴世藩,無論你是大明之官還是大明之民,都應該清楚我大明的法律,剛才的眾位頭目都說,通倭者要滅族的,你作為朝廷高官,沒有皇上的批準,就出現在這裏,當倭寇的首領的座上賓,請問你敢不敢到皇上面前和我說明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