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回 島津義弘(第3/3頁)

天狼的腦袋“轟”地一聲,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明軍居然也會出動部隊來攻擊汪直與徐海集團,眼見南邊的炮聲越來越近,海面上一片火光通明,而喊殺聲已經漸漸地傳到了島上,想必是敵軍已經開始登陸,相對平靜的北邊海面上,卻是停留了明軍的水師戰艦,顯然這些明軍已經和這次進犯雙嶼島的陳思盼與佛郎機人,還有島津家一起形成了同盟,就是要把汪直集團這個共同的敵人斬盡殺絕,徹底消滅。

徐海沖著天狼憤怒地吼道:“天狼,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趁著這個當口,島津家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輕輕一拉島津義弘的胳膊,兄弟兩心領神會,這幫島津家的刀客與槍手們,紛紛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火光閃閃之間,隱隱地可以看到這二十幾人的小分隊向著城中主堡的方向奔去。

可天狼現在卻顧不得追擊這些島津氏的倭人,他自己也如遭雷擊,難道是胡宗憲出賣了自己?所謂的和議只是為了聯合進剿爭取時間嗎?

徐海這時候已經沖到了天狼的面前,厲聲道:“天狼,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胡宗憲也早就想要消滅我們,故意讓你來拖延時間的?”

天狼茫然地搖了搖頭,此生他經歷過無數次的背叛,但這一次對他的打擊卻是前所未有,即使是沐蘭湘對自己的背叛,或者是這次陸炳可能的對巫山派的出手,至少自己心裏一直是有準備的,而胡宗憲在自己面前表現得是那麽慷慨激昂,卻在這時候不顧自己的死活派兵攻島,這讓他整個人生的信念都產生了動搖。

天狼的目光空洞,無神地看著那海上的戰船,怎麽也沒接受這個現實,嘴裏也喃喃地說道:“怎麽會這樣?”突然間,他的眼光落到了那面“福建省遊擊參將盧”的大旗,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興奮地叫道:“不對,徐兄,這中間有玄機,胡總督沒有背叛我們。”

徐海恨恨地向地上“呸”了一口:“天狼,都這個時候了還睜眼說瞎話嗎,你敢說那些不是明軍?”

天狼搖了搖頭,急道:“徐兄你看仔細了,這次來的是福建省的遊擊參將,並不歸作為浙直總督的胡宗憲管轄,這並不是胡總督的水師!”

徐海順眼看去,滿臉的怒容漸漸地消散:“對啊,盧鏜是福建的參將,並不是胡宗憲的部下,不過他畢竟還是明軍,沒有福建巡撫的許可,他一個參將又怎麽能出動,直接進攻雙嶼島?”

天狼長嘆一聲:“福建總督李天寵是嚴世藩的人,這盧鏜以前在浙江的時候就是著名的主戰派,反對一切和議之策,只有打仗他才有可能立功升官。所以胡總督嫌他誤了和議之事,就把他派到了福建,想不到此人竟然會帶兵進攻。”

他的眉頭突然鎖了起來:“不對,盧鏜哪知道雙嶼島的底細,福建的水師並非精銳,多是老弱,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單獨進攻的,除非,除非他事先就和陳思盼,還有島津家他們聯合到一起了。嚴世藩,一定是嚴世藩做的,只有他才有這個能量在其中穿針引線,也只有嚴世藩在最近上過島,還知道你們要消滅陳思盼的事,他一定是眼見自己的計劃無法實現,才轉而尋求了陳思盼和佛郎機人的幫助,要消滅你們,以後直接和島津氏的日本人搭上線。”

徐海恨恨一拍大腿:“這個狗賊,我怎麽就沒早點認出他的真面目來呢。天狼,多虧你的提醒,不然我恐怕又要冤枉胡總督了。”

天狼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這一回把他驚得渾身濕透,比剛才生死搏鬥時出的汗都要多。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管怎麽樣,這回島上可真是危險了,內有奸細,外有強敵,此島只怕再難防守,島津家的人這回奔著城堡去了,我們得趕快救出汪船主,然後想辦法突出去,然後再跟這幫狗日的一一算賬。”

徐海點了點頭,看著數裏之外已經燃起了大火的本城,刀劍相擊的聲音和密集的火槍聲清晰可見,他的臉色一變:“不好,汪船主那裏只怕是撐不住了,島津家既然連這個小屋子都能來幾十號高手,只怕城中至少有千余名內應潛入,我們得趕快過去。”

天狼點了點頭,正要提氣向主堡奔跑,卻聽到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阿海,天狼,不要慌,我現在沒事。”

兩人觸電一般,不約而同地扭過了頭,只見在身後那間已經騰起了熊熊大火的木屋前,汪直一身緊身的黑色水靠,直挺挺地站著,毛海峰拿著那杆足有二百斤重的金鋼巨杵陪在他的身邊,火光映著汪直那張陰沉可怕的臉,而他眼中的復仇之焰,足以燃燒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