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回 走火入魔

天狼說完之後,身形一閃,就沒入了瀑布後的那個漆黑的洞口,在他的身後,一扇暗門猛地合上,與周圍的石壁看起來紋絲合縫,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只剩下徐林宗一個人無力地靠在石壁上,嘴裏喃喃地說道:“彩鳳,彩鳳。”

幽暗的地道裏,從縫隙裏傳來的微風震得燭火一陣不停地搖晃,而昏暗的光線照著天狼的臉,他一把狠狠地扯下了面巾,連同那個人皮面具一起被撕得四分五裂,雙眼血紅血紅,而胸中不可遏制的憤怒正象烈火一樣地在他的胸中燃燒。

剛才他強忍著情緒沖進洞中,只怕慢了那麽半刻,就會忍不住和徐林宗動手,如果你不愛小師妹,為何娶她?既然娶她,為何還要屈彩鳳念念不忘,如此傷她?

盡管這些年來,天狼一直盡力要把沐蘭湘的影子從自己的腦中心中除掉,但今天見到沐蘭湘的第一眼起,所有的嘗試全部化為了泡影,對小師妹的思念和愛已經滲進了他的靈魂與骨髓,即使遠隔千山萬水,即使五年十年不見,也無法澆滅他心中對小師妹的執著。

天狼想到恨處,一拳一拳地擊打著花崗巖的石壁,他沒有用內力,堅硬而鋒稅的巖石把他的拳頭磨得血肉模糊,骨頭都露了出來,而這股鉆心的疼痛也沒有讓他心中如同刀絞的感覺有絲毫的舒緩,一個聲音在他的心裏大叫著:帶她走,帶她走!離開這個塵世,放下一切!

天狼幾次咬著牙,想要回頭沖出去,可是一想到一邊是嫁給負心郎的小師妹,另一邊卻是巫山派的幾萬生靈,如何抉擇?這讓他的頭痛得要炸,拿著腦袋狠狠地向石壁上撞,鮮血順著他的額角向下流,而錐心的痛讓他的腦子變得清醒。

石壁的微微搖晃隨著天狼這種自虐動作的停止而變得停息了下來,他抹了抹自己腦門上的血液,墻壁上插著的萬年火燭也隨著墻壁的穩定而變得重新平衡下來,火光映著天狼扭曲著的面孔,他長出一口氣,拉上了面巾,一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巫山派的方向奔去。

摘星的頂樓,屈彩鳳的閨房之中,香爐裏裊裊地騰著氤氳的檀香,屈彩鳳已經脫下了戰甲護具,一襲大紅的羅衫,混合著淡淡脂粉味的汗珠布滿了她的臉頰和粉頸,手臂上纏著兩道剛裹好的繃帶,還帶著絲絲殷紅的血跡,而她卻顧不得擦,獨自倚著屋邊的柱子,鳳目卻焦急著盯著自己的那張床。

床板一翻,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床板下一躍而出,穩穩地落在了屋子的中央,屈彩鳳的眼中現出一抹喜色,直接迎了上去,剛邁出一步,卻因為吃驚而停下了腳步:“滄行,你,你這是怎麽了?”

天狼看一了眼自己的雙手,一路奔來沒有包紮,這會兒傷口的血跡早已經凝固,就和他額角給自己撞出的傷痕一樣,結成了一道道的血痂,而練了十三太保橫練的天狼卻是渾然未覺,只是這會兒站在頂樓,給穿過屋子的凜冽寒風一吹,才感覺到了一絲久違了的痛意。

天狼苦澀地搖了搖頭,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麽,不小心碰的。”

屈彩鳳快步上前,心疼地捧起了天狼的手,聲音中透出一絲急切:“滄行,你真的是連說謊也不舉,似你一身銅皮鐵骨,又怎麽可能給碰成這樣,你分明是不運內力對著巖石亂打一氣,什麽事情,能把你氣成這樣?難道?”她突然收住了口,沒有再說下去。

天狼知道屈彩鳳冰雪聰明,肯定已經想到了自己一定是看到了徐林宗與沐蘭湘的親熱場面,才會痛得無以復加,以這種方式自虐,他冷冷地回道:“你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再問。”

屈彩鳳失神地後退了一步,眼神中盡是幽怨,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他,他現在還好嗎?”

天狼突然心中不可遏制的怒火一陣暴發,吼了起來:“你們一個個的心裏,都只有徐林宗,對不對?哈哈,也是,從小到大,他都是上天的寵兒,所有人都要圍著他轉,就算給他狠心拋棄的你,也對他是念念不忘,對不對!”

屈彩鳳沒有料到天狼居然是如此激烈的反應,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吃驚地看著天狼的雙眼:“滄行,你,你是怎麽了?!”

天狼的雙目盡赤,眼中盡是憤怒與嫉妒的熊熊火焰,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炸開來,心中的黑暗和委屈開始被無限地放大,從小到大,從武當長老到身邊的所有人,無不是把徐林宗看得更重,無不給他一個自己不如徐師弟的心理暗示,現在這徐林宗已經奪走了自己的一切,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徹底的失敗,活到現在,永遠是為別人而活,而為之奮鬥和犧牲的那個人,卻不會在意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