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回 嚴黨的倒台

李滄行看著沉默不語的嚴世藩,笑道:“小閣老,你應該也早就知道此事了吧,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這事應該是你在背後搞鬼,指使言官禦史去彈劾了一把胡宗憲,害他下了獄,以此來泄自己東南基業被我破壞的憤怒,對不對?”

嚴世藩咬了咬牙,脖子一梗,說道:“是老子做的,又怎麽樣?不過本座只是想讓胡宗憲吃點苦頭,讓別人看看背叛我們的下場罷了,沒想到皇上真動了怒,把他打入詔獄了,而姓胡的又過於剛直,居然在獄裏自盡!娘的,這詔獄的守衛都是幹什麽吃的,還能讓他自盡成功了!”

李滄行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來,眼中騰起一陣陣的怒火:“胡宗憲是有功於國的,尚被你出賣,最後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而你嚴世藩,勾結外賊,搜刮百姓,為禍朝政幾十年,卻還能站在這裏大言不慚,蒼天還有眼睛嗎?!”

嚴世藩冷冷地說道:“那是因為皇上離不開我們父子,這麽多年來,有多少人想跟我們做對,沒一個能活下來的,李滄行,你也一樣。現在在你面前只有兩條路,要麽就是跟我們合作,要麽,嘿嘿……”嚴世藩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沐朝弼,話語中透出一股冰冷的殺意,“胡宗憲就是你的下場!”

李滄行突然笑著搖了搖頭:“小閣老,你們的末日都已經近在眼前了,還在這裏裝腔作勢嗎?若不是你聽到風聲不對,你們嚴黨各地的黨羽都惶惶不可終日,甚至很多人開始主動地接觸清流派官員給自己找後路了,你會這樣孤注一擲,離開自己守孝的老家,來這雲南嗎?你就是害怕人間的富貴只怕是再也享受不到了,所以才開始追求那虛無縹緲的修仙之事吧!”

嚴世藩厲聲吼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誰說我們嚴黨要完了?我嚴世藩今天仍然牢牢地把握著大明的權柄,即使是沐王爺這樣的重臣,也是我的合作夥伴,皇上更是離不開我們嚴家父子,你以為你平了倭寇,就能澄清天下,造福萬民了?我呸!沒了我們提拔起來的官員們,大明一天也別想運轉!”

李滄行冷冷地回道:“給你們提拔過的官員,就會這麽忠心地陪你們一條路走到黑?且不說朝中還有半數以上的勢力是清流派和其他中立的官員,就說你嚴黨,就能保證手下個個都會陪你們一條路走到黑,不會反水不會出賣嗎?除了鄢冒卿,趙文華這樣的少數幾個人外,還有誰會傻不愣登地跟你們一起去死?!”

嚴世藩平復了一下情緒,突然笑了起來:“李滄行,你是想激怒我嗎?我不會上你的當。不錯,現在不少王八蛋確實是看我們的勢力不如以前,蠢蠢欲動了,我也不否認有些吃裏扒外的東西在暗中給自己找後路,但是我們嚴家父子這三十多年來整了多少人,鬥了多少人?!夏言,曾銑,楊繼盛,沈鍊這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這些就是跟我們作對的下場!現在又多了個胡宗憲。你以為徐階高拱張居正這些人敢在這個時候公然地跳出來,跟我們正面作對嗎?!”

沐朝弼也跟著附和道:“就是,至少在我們地方的督撫一級的位置上,無人敢公然地和閣老,還有小閣老您正面為敵的。李滄行,你莫要危言聳聽!”

李滄行哈哈一笑:“是麽?小閣老?上個月初八,那個一直給皇帝作法扶乩的道士藍道行,說今年以來國家各地的災荒,是因為朝中有妖孽,涉及大臣,這是怎麽回事?”

嚴世藩肥胖的身子抖了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一個妖道的胡言亂語,也能作數?那藍道行早已經給大理寺下獄,嚴刑拷打,追問其幕後的主使了!李滄行,你信不信?很快就會讓藍道行開口,說是徐階他們指使他說這話的!”

李滄行冷冷地說道:“藍道行的本事,我想小閣老你最熟悉不過,當年在京師的街頭鬧事,此人就是閹吊千斤,以道法幻術入的宮,後來長年為皇帝調制各類房事所需之藥丸,可以說深得皇帝的信任,他獨處深宮,幾乎不與外界往來,又有誰能指使得了他?而那些尋常的酷刑,又怎麽能破得了他的妖法,讓他屈打成招呢?!嚴世藩,你若真的能收拾得了藍道行,現在還會跑到這雲南?只怕早就潛回京城,親自主審了吧。”

嚴世藩滿臉的肥肉抖了抖,獨眼裏的小眼珠子一通亂轉,無話可說。

李滄行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而徐階的學生,禦史鄒應龍,正好在藍道行進言的那天,在宮內當值,皇帝這次不象以前那樣,直接殺了彈劾你們父子的人,而只是把藍道行交給了大理寺處理,這本就是一個已經不再信任你們嚴黨的信號,我們的鄒禦史也看出來了,回去後就寫了折子,來彈劾你們父子,這,恐怕才是你嚴世藩跑到雲南的根本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