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回 嚴黨的倒台(第2/3頁)

嚴世藩突然仰天大笑,那粗渾沙啞的聲音難聽之極,屈彩鳳和沐蘭湘不禁秀眉微蹙,若不是兵刃在手,只怕會直接捂上耳朵了。

嚴世藩笑完後,指著李滄行,臉上作出一番不屑一顧的神色:“江湖中人就是江湖中人,哪知朝堂之事?鄒應龍算什麽東西?寫個折子就想彈劾老子了?他比起楊繼盛又如何?”

李滄行冷冷地說道:“楊繼盛楊大人,還有沈鍊沈經歷,他們都有一顆拳拳報國的赤子之心,明知必死,還是會彈劾你們父子,但正是因為他們的忠義剛直,才會中了你們這對賊父子的奸計。因為你們父子控制朝政幾十年,所有重大方針決策,全是報了皇帝同意的,彈劾你們就是彈劾那個愛面子勝過一切的皇帝陛下,這就是他們無法扳倒你們嚴黨,還要賠上自己一條命的原因!尤其是楊大人,折子裏還提到了景,裕二王,這讓皇帝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兒子想要搶班奪權!嚴世藩,你以為這回的鄒應龍,還會犯這種錯誤嗎?!”

嚴世藩這回笑不出來了,肥臉之上,汗水已經匯成了一道小河,順著他的鬢角向下流,他勉強勾了勾嘴角,裝著輕描淡寫地說道:“哦,他又有什麽本事,能動得了我呢?”

李滄行微微一笑:“小閣老,你可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呢?”

嚴世藩冷笑道:“你說就是了,我看你還能說出花兒來不成。”

李滄行潤了潤嗓子,負手於背後,慢慢踱起步來:“那鄒應龍在知道了藍道行冒死彈劾你們嚴家父子之後,就一直在打聽藍道行最後會受到何種處罰,以前這些方士道人們不是沒有這樣進過言,暗示朝中有奸臣,但無一例外地就被直接杖斃,但這個藍道行卻沒有被打死,而是被皇帝下令,關進大理寺審理,甚至連詔獄都沒有進,這個信號,小閣老應該看得出來吧。”

嚴世藩輕輕地“哼”了一聲:“皇上是想查出指使藍道行的人罷了,沒別的原因。”

李滄行笑道:“可是鄒應龍不這麽想,多年以來,這是皇帝第一次沒有庇護你們嚴家父子,於是他就回家開始奮筆疾書,列出你嚴世藩父子多年來欺君罔上,專權禍國,貪汙腐敗,結黨營私的種種罪狀,準備要象當年的楊繼盛一樣彈劾你們。只是為了保險起見,他沒有馬上上書,而是去找了他的老師,內閣次輔徐階。”

嚴世藩的面沉如水,嘴巴緊緊地閉著,兩只手已經握成了拳頭,那只邪惡的獨眼,已經完全地離開了兩位美女,死死地盯著李滄行的嘴,仿佛他就是鄒應龍似的。

李滄行向前走了兩步,繼續說道:“徐閣老看到這封奏折之後,只是靜靜地問了鄒應龍一句話,說你是想要鏟除嚴黨呢,還是想要讓嚴黨繼續在台上?”

“鄒應龍雖然是徐階的學生,但也忍不住了,說自己一片丹心,可昭日月,決意已下,要象當年的楊繼盛那樣,拼出一條命,也不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如果老師覺得此事會牽連到自己,那他就會一力承擔下來,絕不咬出他人,必要時,會選擇服毒自盡。”

“徐階這時候擺了擺手,平靜地說道,當年無論是楊繼盛,還是沈鍊,不能扳倒嚴嵩父子,就是因為嚴嵩父子所有的行動,都是征得了皇帝的同意,反嚴嵩就是反皇帝,因為那些事情並沒有瞞著他,這是皇帝所不能容忍的,只有另起爐灶,找到嚴黨最致命的弱點打擊,才能一擊斃命!”

說到這裏,李滄行停了下來,看著咬牙切齒的嚴世藩,笑道:“小閣老還想把這個故事聽完嗎?”

嚴世藩低吼道:“說,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

李滄行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鄒應龍當時就問,嚴黨最致命的弱點是什麽?徐階則緩緩地回道,皇帝最猜忌嚴世藩的,不是他結黨營私,也不是他貪汙腐敗,而是趁著皇帝修仙得道的時候,外結藩邦,內連軍隊,想要搶班奪權,造反自立,這是皇帝的底線,夏言就是這樣給扳倒的,這回,輪到了你們嚴家。”

“於是徐閣老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另一份奏折,上面對你們嚴家歷年來的種種惡行幾乎一字未提,只提了兩條罪狀,一是你嚴世藩的門客羅龍文,現已查明,正是倭寇頭目,正宗的日本人上泉信之,現在已經人贓俱獲,而羅龍文本人,也已經轉交錦衣衛,他的供狀裏說明了多年來受你嚴世藩指使,與倭寇勾結,打劫沿海,牟取暴利,甚至還答應一旦天下有變之時,會幫你聯系九州島的倭賊島津氏,以為外援。”

嚴世藩的眼前一黑,晃了晃,幾乎要摔倒,沐朝弼連忙伸手一扶,才讓他不至於跌到地上,沐蘭湘和屈彩鳳看到他這副前倨後恭的樣子,不住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