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回 死去活來

屈彩鳳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她的嘴裏,緊緊地咬著那根木棍,臉上的表情寫滿了堅毅,她的粉白雪肩,帶著那道長長的刀痕,完全暴露在李滄行的眼前,而胸前的山巒,綿延到上胸的位置,一點山腳溝壑,如同起伏的波濤,掩蓋在那護身的軟甲之下,隨著她的呼吸,慢慢地慫動著,換了平時,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臉紅心跳,可是這會兒李滄行滿腦子都是治傷的事情,眼中只剩下了那道血淋淋的傷口,對於其他地方,甚至是視而不見。

李滄行站起身,走到那寒潭附近,仔細地洗了幾遍手,多年的江湖經歷讓他知道,治傷時如果手上不幹凈,感染到傷口,那是可以送人性命的,洗完手之後,他又用烈酒把手來回清洗了三遍,直到目光所及處,手上沒有一絲汙垢,才坐回到了屈彩鳳的對面。

李滄行的手,向前伸出,碰到了屈彩鳳的右肩,手指觸及那如雪肌膚的那一瞬間,屈彩鳳似是觸電似地抖了一下,這是多年來,她這如冰雕玉凝般的身子,第一次被一個男子這樣觸摸過,讓她的心中泛起一絲漣漪,又也許是因為傷口被烈酒所激,一陣劇痛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輕輕地哼了一聲。

李滄行卻是不為所動,他沉聲道:“彩鳳,得罪了,忍著點!”按在屈彩鳳傷患附近的兩只手指突然一用力,狠狠地把她的傷口向著兩邊撐開,本來已經被青缸劍氣封住的口子,一下子大開,而鮮血如同決了堤的河水,洶湧而出。

屈彩鳳盡管早有準備,但這一下仍然痛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她強忍著不出聲,銀牙已經在那根木棍上留下了好幾個齒痕,額頭上,身上的香汗直冒,肩窩裏滲出的汗水,混合著傷口處的血液,在她的右肩部乃至右胸,匯成了幾道血流,向著軟甲下面的地帶奔騰而去,很快,這亮銀色的軟甲,就被染得一片透紅。

李滄行的動作飛快,左手二指仍然緊緊地撐開傷處,而右手則是抄起一把棉花,單手搓成了一根半尺長,一寸寬的棉條,浸在了燒刀子裏,本來還膨松的棉條,遇到了烈酒之後,很快就縮成了一根棉棍,透發著濃烈的酒氣,李滄行右手運這根棉棍如風,瞬間從屈彩鳳的肩部那道恐怖的傷口中穿過,透肩而出。

這下屈彩鳳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一咬,這根粗有三寸的木棍,竟然被她生生咬斷,銀牙之上,盡是斑斑血跡,她的眼淚,額上的汗水,混在一起,在臉上淌成了河,聲嘶力竭地叫道:“我的媽媽呀,疼死我了!”

李滄行緊緊地一把摟住屈彩鳳,原來撐開她傷口的左手捏住了在她肩前的棉條的一端,而右手則迅速地穿過她的左腋之下,繞過她的整個肩背,接住了透肩而出的另一側棉條。

燒刀子的烈性侵蝕著屈彩鳳肩部的傷處,裏面被這根浸滿了烈酒的棉條,已經攪得是一片血肉模糊,黑色的淤血不停地順著棉條流出,幾乎把這白色的棉條染成黑紅一片,劇烈的腥臭味很快蓋過了濃烈的酒味,李滄行心中暗暗吃驚,想不到這青缸劍上,居然帶了如此厲害的屍毒,若非這樣清洗傷口內部,只怕不用一個月,這毒氣攻心,屈彩鳳的命也保不住了。

屈彩鳳縱橫江湖二十多年,身上傷痕無數,只一看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她的嬌軀在劇烈地抖動著,兩座緊緊頂在李滄行胸前的珠穆朗瑪,也隨著她大口地喘氣而忽高忽低,她的聲音在發著抖:“好,好厲害的劍毒,滄,滄行,麻煩,麻煩你了,幫我,幫我清理,清理幹凈些。”

李滄行嘆了口氣,一邊盡可能溫柔地拉動著棉條,一邊柔聲道:“彩鳳,還好發現得早,處理及時,我先用烈酒給你清洗,這毒看起來是殺人過多後留下的屍毒腐氣,用雄黃即可克制,清洗三遍酒棉之後,我便換雄黃給你處理內部,今天我還不能給你直接上外傷藥,你這情況,只怕要處理個三四天才能封口。”

屈彩鳳再也說不出話來,閉上眼睛,使勁地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中,李滄行只感覺到屈彩鳳的一只左臂,輕輕地抱上了自己的腰,在這一刻,他感覺到這位女中豪傑,是那麽地痛苦,那麽地無助,這一刻,她不再是名震天下,讓人聞風喪膽的巫山之主,而是一個最純粹的,最無助的女人,身受刮骨驅毒,藥棉過體之痛,死去活來,而自己,是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

李滄行嘆了口氣,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一邊說道:“彩鳳,你要是實在痛得受不了,就咬我吧,也許會好受……”李滄行話還沒說完,屈彩鳳的櫻口一張,編貝般的銀牙狠狠地咬上了李滄行的右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