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回 外科手術

李滄行哭笑不得,手腕一抖,一根浸滿了膿血與粘液的棉棒從屈彩鳳的體內抽出,他麻利地把一根新的棉棒浸在烈酒中,說道:“你還是找根木棒咬吧,第二輪要來了!”

如此這番,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屈彩鳳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暈死過去兩三次,李滄行本不忍叫醒她,可是在清理創處的過程中,屈彩鳳又生生地給自己痛醒了,開始她還忍著眼淚,盡量不哭出聲來,後來實在是忍不住那穿過自己身體的棉花棍子,在自己體內翻江倒海的感覺,不僅把李滄行咬得肩頭血跡斑斑,連衣服都給咬破了,而且是放聲大哭,弄得李滄行的肩膀上濕了一片,最後當李滄行長舒一口氣,抽出最後一根棉棍的時候,屈彩鳳已經哭不出聲音了,軟得如同一灘爛泥,緊緊地趴在李滄行的身上,一動也不動。

李滄行懷裏的這位佳人,早已經溫濕一片,全身上下如同水洗一般,李滄行輕輕地抽回手,企圖拿掉屈彩鳳摟住自己腰的那只手,這時才感覺到腰部一陣劇痛,回頭一看,屈彩鳳十根長長的,塗著紅色鳳仙花油的指甲,早已經深深地嵌進了李滄行的腰間肌肉裏,剛才他專注於為屈彩鳳治傷,竟然忘了疼痛,直到這回松下了勁,身上緊繃著的肌肉一陣松馳,才感覺到肩頭給屈彩鳳咬過的地方,還有腰間給她掐著的部位,火辣辣的疼痛。

李滄行有苦難言,屈彩鳳這樣的女中豪傑,今天也給自己折騰得這樣鬼哭狼嚎,又哭又咬,非是這種刮骨療法痛到了極致,安會如此?他看了一眼在一邊的盆裏,已經流滿了半盆的黑血,以及那三根散發著惡臭,被汙血和膿液染得不成形狀的三根棉條,嘆了口氣,扶著屈彩鳳緩緩地躺下,順便在她的肩部塗抹起一些清熱解毒的藥泥起來。

屈彩鳳的兩只美麗的大眼睛,緊緊地閉著,因為身體的失血和流汗太多,整個人幾乎都處於一種虛脫的狀態,她那雙嬌艷的紅唇,也早已經失去了血色,變得慘白一片,她吃力地從唇齒間吐出幾句話,氣若遊絲,時斷時續:“滄,滄行,對,對不起,我,我實在忍不住,傷到了,傷到了你沒有?”

李滄行微微一笑,現在的屈彩鳳,在他的面前,猶如一只受了傷的小貓,全無女強人的霸氣可言,但越是這樣柔弱的狀態,越是有一種病態的美,給李滄行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他笑著搖了搖頭:“不妨事,今天是最痛的一次,因為裏面的毒氣腐氣最多,已經給清出一大半了,只要明後兩天再清理一下,三天內就可以內部徹底幹凈,到時候只須敷上藥膏,靜養半月左右,便可無事。”

屈彩鳳的腦袋猛地擡了一下,她的雙眼一下子圓睜:“什麽,還要?還要兩天嗎?”

李滄行點了點頭,拿起床邊的銅盆,把三只散發著惡臭的藥棉讓屈彩鳳看到。屈彩鳳是極愛幹凈的人,身上永遠是保持著山茶花的芳香,一看到這堆黑乎乎,裹著黑血與膿液的東西,幾乎要吐了出來,好在她今天所有的飯食都已經被消耗一空了,幹嘔兩下,連胃液都嘔出幾口,卻總算沒把這石床上的虎皮給弄臟。

李滄行一邊幫屈彩鳳捶胸撫背,一邊輕輕地說道:“今天用了三根,明天就只要兩根了,後天只要一根,逐漸遞減的,而且明天裏面的毒氣少多了,也就不需要這麽烈的酒,你不會象今天這麽痛的。”

屈彩鳳聽到這話,稍稍釋然了一些,剛才她一急之下,眼淚都流出來了,這會兒終於有些不好意思起點,盡管現在面對著自己的愛郎,但是象剛才那樣涕淚橫飛,又咬又掐的樣子,實在和個鄉村潑婦無異,自己也覺得實在是丟人大發了,念及於此,她不禁滿臉通紅,側過了身去,不敢再看李滄行一眼。

李滄行啞然一笑,屈彩鳳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一些,不管怎麽說,今天是最艱難的一天,總算是平安渡過了,這青缸劍上的屍氣腐毒,也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甚至這劍靈把傷口封住,讓屈彩鳳以為沒什麽大事,其實也是騙得二人好慘,就在這半天的功夫,毒氣已經開始悄悄地發作了,若是再晚一個時辰醫治,只怕屈彩鳳這整條右臂,就別想再保了。

不過雖然讓屈彩鳳丟了一回人,自己也給狠狠地咬了掐了一陣,但總算是功德圓滿,李滄行看著手中這個銅盆裏的汙物,心裏又犯起了嘀咕,他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在這個密閉的山洞裏,這些汙物,包括這些天大小解的問題,究竟應該如何解決呢?

屈彩鳳雖然背對著李滄行,但那股子惡臭的味道卻是不停地襲來,讓她實在是忍無可忍,她轉過了身子,一邊用左手在瑤鼻前扇來扇去,一邊說道:“滄行,你,你還不快把這臭東西給弄掉,在這裏很好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