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七回 伏兵出陣

那小兵的身上早已經血流成河,右手死死地抓著號角,吃力地想要放到嘴裏,卻是根本沒有力量擡起來了,號角到了嘴邊,竟然吹不出來,林霸圖急得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號角,自己當起了傳令兵,三聲急促的號角就是向著這些衛所騎兵下達著命令:“風緊,點子硬,速度扯呼!”

王仁恭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微笑,剛才林霸圖最兇猛的那一波攻擊的時候,他一直面色陰沉,因為他的心裏也沒有絕對的把握,靠著幾千由輜重兵臨時充當的長槊部隊,是不是真的能擋住大明鐵騎的兇猛突擊,今天這西門的天狼軍不過兩萬,五千人埋伏在大營裏,一萬精銳和所有的大車全調去了右側,而自己這裏只有兩千輜重輔兵,穿上了正式軍卒的衣甲,在前方吸引敵軍的攻擊。

由於弓箭手一開始需要壓制城頭的敵軍,沒有投入戰鬥,所以自己軍陣前方的壓力非常大,前面大明騎兵兇猛突擊的那一波,幾乎把長槊兵們消滅了三分之二以上,若是換了一般的部隊,早就垮了,可是吳惟中多年訓練的部隊,連輜重兵都可以做到死戰不退,最後的幾百名長槊兵,硬是用血肉之軀頂住了大明騎兵的三輪沖擊,撐到了弓箭手加入戰鬥的那一刻,而王仁恭剛才把劉玄之和身邊的衛隊都派上去抵擋了,直到這時,才算真正地松了一口氣。

身後一陣馬蹄聲響,王仁恭扭頭一看,卻是提著狼牙棒,騎著高頭大馬的吳惟淑帶著四百余名騎士前來,這幫人的鐵棍大錘上全是血跡斑斑,還殘留著不少白花花的液體,顯然是剛剛一場惡戰的結果,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副滿足的笑容,血絲密布的雙眼中卻是閃出更多的戰鬥的饑渴。

吳惟淑高聲叫道:“王將軍,小將奉命率兵來援,聽您調遣。”

王仁恭哈哈一笑,他看著吳惟淑身後,跑得氣喘籲籲的兩千多步兵,正兵分三路,潮水般地穿過弓箭手的間隙,向著前方的陣線趕去。

王仁恭說道:“賢侄,你們可來得真是時候啊,敵軍現在正在敗退,你們的騎兵,正好可以投入追擊。”

吳惟淑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興奮,然後看了一眼前線之後,臉色轉為失望,搖了搖頭:“不行啊,前面戰線的屍體和死馬太多,把路都堵上了,而且現在前面全是人,我軍的陣線已經完全人擠在一起,沒有留出空間,我們的騎兵過不去啊!”

王仁恭點了點頭:“那就從後面大營繞過去,賊人看起來會向南逃跑,到時候可以截住他們。”

吳惟淑勾了勾嘴角,看著前面正在轉身逃命,連頭都不敢回的大明騎士們,笑道:“我還當大明鐵騎真有多厲害,還不是逃起來跟所有的懦夫一個樣,只是他們都是輕騎兵,只怕我們追不上啊。”

王仁恭微微一笑:“能追多少是多少吧,這一仗就是要敵軍膽寒,讓這些仆從衛所的明軍,以後聽到我們天狼軍的名字,看到我們天狼軍的旗號就發抖,再不敢生出背叛之心。對了,你父帥說過,對於這些仆從衛所,稍加懲戒即可,不必趕盡殺絕,可是對福州衛所,也就是俞大猷的本部,卻是務必片甲不留,沒了領頭的,其他仆從也就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吳惟淑點了點頭:“我的三個兄弟呢?都去右邊迎擊了嗎,現在那裏戰況如何?”

王仁恭得意地撫了撫自己的胡子:“看起來吳將軍那裏也已經得手了,敵軍的主力騎兵也在潰退,只是他們現在想逃,已經遲了,三位少將軍這會兒已經繞到了敵軍的身後,正要發起最後的沖鋒呢!賢侄,你現在把騎兵帶到你父帥那裏去,他現在應該正需要你的兩面夾擊呢!”

俞大猷帶著幾千名披著馬甲的近衛部隊,越過了幾波後衛部隊,正奪路向前而逃,現在他的腦子裏只有一件事:“把這萬余精銳給帶出去,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突然間,俞大猷發現在前方兩裏處的地方,台州城西北角的一片沙丘上,卻已經站滿了密集的騎兵,列出了一線排開,百人一列的墻式推進陣列,所有的騎士都戴著面具,舉著丈余的長槊,個個虎背熊腰,全是七尺以上的赳赳武夫,甲騎俱裝,鮮紅的盔纓隨著平原中的熱浪,迎風飄舞,如同燃燒著的火焰,而頭盔和身上甲胄反射出的精光,更是亮瞎了人眼,卻掩蓋不住他們的槊尖上,那帶著森寒殺氣的寒芒。

站在隊列正前方的,是三員身材格外威武粗壯,人高馬大的將軍,青一色的厲鬼面具,一使長柄戰斧,一使開山厚背刀,而剩下的一人,則單手提著一杆方天畫戟,威風凜凜,宛如戰神下凡,看起來必是帶隊沖鋒的天狼軍騎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