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六回 當頭棒喝

耿少南的手在微微地發抖,血滴不停地從他的指尖落下,那股子濃重的血腥氣味,沖著他的鼻子,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的嘴唇在微微地發著抖,雙眼中淚水長流,不停地喃聲道:“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

突然,他的腦子裏靈光一現,大吼道:“不對,這是武當,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給我說清楚,這是不是你和陸炳的陰謀,說!”

鳳舞的嘴唇在輕輕地發抖:“為什麽,為什麽你就認定了這是我和什麽人的陰謀?為什麽你以為你要趕我走,讓我永遠也不要出現,可我還會出現在這裏?耿少南,我鳳舞真的這麽壞,就是故意要害你嗎?”

耿少南厲聲道:“你這個女殺手,從來都是聽命於人,從來都是想著怎麽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難道還是我冤枉了你嗎?”

鳳舞突然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吼了起來:“那你看看你的這些師弟身上的傷口,是你的天狼刀法所傷還是我的武功能辦到的?要不你現在就用你那天下無敵的天狼刀法,把我一掌打死,一劍刺死,看看是不是和你這些師弟的傷口一樣!”

她說著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耿少南正在滴血的手掌,貼在了自己的粉頸,厲聲道:“來啊,反正在你眼前,我就是一個工具,一個殺手,你不想面對自己殺人的事實,非要找我這個女人來頂罪,好,既然這條命是你給我的,那你拿回去好了,能讓你心裏好受點,我死了也值了!”

她一邊吼叫著,一邊淚如雨下,渾身都在發抖,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殺手,這會兒卻是如此地楚楚可憐,耿少南略微地反應了過來,看著那些師弟們身上的傷口,幾乎個個都是給霸道絕倫的力量一下子摧心開腹,絕不是鳳舞那種以陰柔迅速見長的武功所能辦到的,這下子,他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幸也飛得無影無蹤,收回了手掌,向後退了兩步,一陣急火攻心,嘴角邊流下鮮血,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

耿少南的虎目含淚,喃喃地說道:“怪我,都怪我,我為什麽要練這狠毒殘忍的武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師弟,對不起,我,我給你們償命!”

他說著,直接舉起了手掌,就要往自己的天靈蓋上拍去。

鳳舞的身形一閃,在他的手腕和肩井上的幾處穴道上一點,耿少南的右臂頓時失去了知覺,軟綿綿地垂了下來,他閉上了眼睛,說道:“為什麽要攔著我,我闖下如此大禍,如何有面目面對我們武當的眾位師兄弟,讓我死,讓我贖罪!”

鳳舞冷笑道:“耿少南,我一向以為你重情重義,卻是聰明絕頂,可現在看來,不過仍然是個懦夫而已,你這是在贖罪嗎?你是在逃避!”

耿少南那有些混沌的心裏,突然一震,吼了起來:“我這怎麽是逃避了?我這是以命償命,你懂什麽?!”

鳳舞哈哈一笑:“以命償命?你償了命他們就能活過來了?難道就你講手足之情?屈彩鳳就不講了嗎?你以為她當初誤殺這麽多同門的時候,她就不傷心,不難過,不想以死謝罪了嗎?”

鳳舞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高:“但她不能死,因為她身上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重振巫山派,帶著門派走出危機,所以她強忍著心中的痛苦,還是活了下來,但你可曾知道,她每晚都在為自己失手殺了這麽多同門,而哭泣,而懺悔,甚至夢裏都在悔過?”

“耿少南,你現在不是你一個人了,你身負母親的血海深仇,發誓要奪位報仇,你娘為了讓你活下來,把命都送了,你師父為了把你養大,這麽多年在武當忍辱負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還有你一直追求而不得的小師妹,在你違背了良心,道義,害了自己的師弟之後,終於到了手,還有了你的骨血,你這麽一死了,讓何娥華怎麽辦,怎麽活?”

“耿少南,你早就知道,通向王位的路,充滿了鮮血和屍體,甚至會連累許多無辜人的性命,你既然要走這條路,就得血冷心硬,失手殺了幾個師弟你就要自殺,那以後要是起兵奪位,或者是宮廷鬥爭的時候,屍山血海,積骨為山的時候,你能承受得了嗎?你可知道你的身上寄托了多少人的希望,多少人的身家性命?要他們也跟你這個心腸柔軟的窩囊廢一樣,婆婆媽媽地去送死嗎?”

鳳舞一把抄起地上的藍光劍,扔下了耿少南的面前:“你想死就去死吧,省得再活著害人,你死了,我陪你一起死!”她說著,一咬牙,抽出了劍鞘中的短劍,直接搭上了自己已經血染的粉頸,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耿少南給這一通臭罵弄得無話可說,不過死意倒是漸漸地消散了,他長嘆一聲:“事情成了這樣,要我怎麽辦,要我如何才能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