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梅良祖獻藝鷹愁澗 飛劍仙炮打獅子林(第4/5頁)

兩人正要分手,就聽獅子林那個方向“轟隆”一聲巨響,大地都顫了三顫,樹葉震下來許多。再看獅子林火光四起,磚瓦亂飛,整個被濃煙烈火籠罩了。徐良一看,“哎喲”一聲,覺得眼前發黑,昏死過去。房書安趕緊過來把徐良扶起,擡頭瞅瞅火光,低頭看看徐良,不住地晃大腦袋說:“完了,晚來一步。要早點知道就好了。爹呀,你醒醒吧。”捶捶前胸,打打後背,好半天徐良這口氣才上來。他就像瘋了似的,用拳頭“哐哐”直捶腦袋。房書安嚇壞了,跪在那說:“爹呀,您可別生我的氣,我一聽到信兒就來了,可不怪我。”“怎麽能怪你呢,只怪我自己沒有料到這一手。完了,全完了!”徐良一想,老師、蔣四叔、歐陽老俠客,老少英雄一百六十多人,一下全完了,就像摘他的心一樣。他把白眼眉一立,“嘎嘣嘣”咬碎鋼牙,拽出金絲大環刀說:“朱亮,你這個王八羔子,三老子跟你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我也不活了。”

說著提刀往外就闖。

這時候,房書安也不顧一切了,在那跪著往前一撲,抱住徐良的腿說:“爹爹等等,聽我再說幾句。”房書安坨挺大,有二百來斤,在這墜著,徐良當然走不了,回頭問道:“你還有什麽講的?”“爹爹且息雷霆之怒,休發虎狼之威。您這不是匹夫之勇嗎?我明白您的意思,豁出去和他們拼命,但是您拼不起呀!您渾身是鐵,能打幾顆釘?閻王寨的賊比禿尾巴狗都狠,您不是白白送命?以孩兒之見,事到如今,難過也沒用,我知道一條密路,把您送出去,怏點搬兵去吧。該調軍隊調軍隊,該請能人請能人,眾志成城,大夥回來再報仇。光靠您一人無濟於事。倘若爹爹有個三長兩短,孩兒依靠何人?”

徐良一想,他說的有道理,於是說:“好吧,聽人勸吃飽飯,我就聽你的。”“您這才算明白,事不宜遲,隨我來。”

這房書安真還饒對了,雖然挖了他的鼻子,但一點也不記恨。今天,徐良真還得感激他。房書安前邊引路,徐良一邊跟著,一邊擦著眼淚。拐彎抹角來到後山,房書安看看四周無人,說:“爹爹,您看。”徐良順著他指的方向著去,有一石洞,洞口雜草叢生,樹木藤蘿已經把洞口封了,一般很難看出來。“爹爹,您就從這洞進去,一直往前走出了閻王寨,趕緊回大同府調兵,孩兒聽您的喜信兒。”“好吧,咱們過兩天見。就沖你這片熱心,我稟明天子,一定有賞。”房書安含著淚說:“多謝爹爹,快走吧,孩兒盼著您回來。”

山洞裏冷風透骨,伸手不見指,對面不見人,高一腳淺一腳沒法走。徐良從百寶囊中取出火扇子,一手提刀,一手拿著火扇子照亮,順著山洞往前走,山洞裏很冷,可他的心就像火烤似的,身上直冒汗。走了很長時間,突然前面亮光一閃,他熄滅火扇,緊走幾步,出了洞口。

這時,天已經大亮,要不是山擋著,就能看到日頭了。徐良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手搭涼棚,辨了辨東南西北。前面出現一條大道。這不是去大同府的那條道嗎?來的時候走的就是這條道。他在洞口留了點標記,打算搬人回來就走這條暗洞。一切準備完畢,徐良提刀走到道上,三步一回頭,五步一回首,眼望閻王寨抽抽搭搭地哭著說:“師父、四叔、各位兄弟,你們在天之靈別散,等著我搬兵回來給你們報仇雪恨。”他低頭一邊走,一邊擦著眼淚。

這時,對面來了三十多人,都騎著馬,前呼後擁著一輛車。這車特別講究,金絲綢的車篷,前面撩著簾,兩邊輕紗窗戶。大白馬駕轅,兩匹大騾子拉著套,每匹馬都掛著威武鈴。趕車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周身上下一身藍,挽著白袖面,拿著大鞭子。馬蹄在山道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前開道的是一匹白馬,馬鞍上端坐一個人。此人面似銀盆,劍眉虎目,鼻直口方,留著大燕尾胡,胡子還往上翹著;帛緞的紮巾,帛緞的箭袖,外披粉綾英雄氅,白護領,白水袖,鳥翅環得勝鉤掛著一條五鉤神飛亮銀槍,腰裏挎著口寶劍,他一邊走,一邊回頭對這些人說:“弟兄們,大家辛苦點,再加把勁,眼前就是了。”

徐良正低著頭趕路,也沒注意前面,就和那人打了個對面。眼看就要碰上了,那人趕緊把馬帶住喊道:“站住!”車也站住了,隨從的人也站住了。徐良這才發現,擡頭一看,嚇了一跳,心說:多懸,差點沒鉆到馬蹄子底下去。他往路上一閃,給人家讓路。

那人就有點不高興了,把臉往下一沉,瞪了徐良一眼,說:“你怎麽回事,是個聾子,還是個啞巴?大白天走路不往前看,跟地皮算什麽賬?多懸,這要把你踩死,怨誰?你是不是活膩了?”徐良一聽這話覺得有點刺耳,可又一想,不怪人家發脾氣,怪自己不看路,吃個啞巴虧得了,所以沒言語。那人嘴不讓人,一看徐良沒言語,接著又說:“往後注意,要不愛活說話。看你這模樣長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個鬼,就沖你這副尊容,還活個什麽勁!”徐良一聽火往上撞,心說:人善有人欺,馬善有人騎,人要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我落到這步田地,你還想踹我三腳,我豈能容你!想到這,他拽出大刀,要戰這個無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