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臭豆腐南鄭遇險 白眉毛嚴懲賊寇(第2/5頁)

馮淵正想著,就見這塊假方磚動彈了,動來動去往旁邊一蹭,就露出了地洞口,緊跟著,從裏邊挑上個帽子。馮淵和南俠都有經驗,這叫試探性的。南俠和馮淵屏氣凝神,爺倆誰也沒動,就見這帽子晃了幾晃,挺了一會兒,又縮回去了,從裏邊爬上一個人來,這人青紗罩面,周身上下也穿著黑衣服,手中提著明晃晃牛耳尖刀。這小子從地道裏邊爬邊往床上看,還沒等他看清楚,南俠探出三個手指頭,就黃狼掐嗉,正好掐在他脖子上,這位手刨腳蹬,眼珠子就翻上來了,好懸沒把他掐死。南俠把他拎到床邊,輕輕地放到地下,另一只手把他的刀按住了,避免鋼刀落地發出聲音,這一招幹得幹凈漂亮。在南俠剛一回頭的時候,地道裏又爬出一個人,這位站起身來,剛一直腰,臭豆腐馮淵一看,我展大叔玩兒得這一招挺漂亮,我也跟他學學,馮淵把仨手指頭也伸出來了,嘎嘎嘎,再看這小賊手刨腳蹬,眼睛同樣翻上來了,馮淵把他拎到床邊,也輕輕地放下,把刀接住,避免發出聲音。剛一轉身,第三個上來了,南俠采用同樣的辦法把他抓住了,放到旁邊,一口氣抓上仨來。第四個又上來了,馮淵一想:這又是我的事了,爺倆一人抓倆,這有多好。他心裏一激動,有些慌張,掐脖子一下沒掐住,正好掐到這位腮幫子上了,可把這賊嚇壞了,“啊”一嗓子,馮淵嚇得一撒手,這家夥又掉到地道裏,只聽得嗷嗷直叫,轉身就跑。南俠一看壞了,用手點指:“馮淵,你真夠飯桶。”把馮淵氣得自己給了自己倆嘴巴:“我怎麽這麽笨,我這不是手,是腳丫子。”南俠說:“你罵也沒用,甭問,他回去送信兒去了,一會兒,人家來了,把咱們圍住,咱就被動了,不如在後面追。”“對!”馮淵點頭。說在後邊追,他兩人可不能下地道,因為不知道底下什麽情況,遭到暗算怎麽辦。爺倆把門拉開,抖身上房,沿著這個方向奔賈家店的後院,等他們來到第三道院,腳踏瓦攏往下觀看,院內燈火通明。院中放著一張八仙桌,兩邊擺著幾盞燈,就見圍著八仙桌坐著幾個人,正中央那把椅子上坐著個出家的和尚,個頭不算高,腦袋溜光鋥亮的,小餅子臉,杠子眉毛,皺紋堆累,趴鼻子,哈蟆嘴,看年紀在七旬掛零,身穿古銅色的僧衣,南俠和馮淵不看便罷,一看真魂出竅。這和尚是誰?正是開封府的死對頭紫面金剛、假徐良王順受業者恩師金掌佛禪。這家夥能耐才大呢。南俠心中一翻個兒,暗道不好,這個佛禪不是在蓮花觀,怎麽跑到這來了?再看佛禪的上首有一人,穿白掛素腰配寶劍,貼金臉,尖下頦,劍眉,大豹子眼,凹鼻梁,方海口,三十左右歲,一眼就看出來了,是白蓮花晏風。下首有一人,滿臉疙瘩,黃胡須,頭上六棱帽,上穿青色的短靠,背後背著巨齒狼牙刀。馮淵認識他,此人叫杜風春,人送綽號武瘟神,是朝天嶺漏網的賊寇。再看這仨人的對面,橫坐著一人,矮墩墩,像一口盛酒的大缸,沒有脖子,肉乎乎的腦袋往腔子上一放,腦門子上長著一塊黃癬,大塌鼻子鲇魚嘴,沿口的黑胡,看樣子三十左右歲,背後背著一對鋼鞭。這人旁邊坐著一個女人,頭發攏到腦瓜頂上,用頭繩系著,外披紅色鬥篷,下穿綠色彩褲,穿著一雙彎彎的戰鞋,一張大餅子臉,獨頭蒜的鼻子,小菱角口,滿嘴的小白牙,彎彎的兩道細眉,滿臉搽著厚厚的官粉,活像個醜八怪。這女人的腰中挎著雙刀,身邊還站著幾個彪形大漢,在這裏倒水、掌燈,來回伺候這幾個人。這一男一女是誰呢?是賈家店的掌櫃,他們是兩口子,男的叫金頭虎賈正,女的名叫母夜叉鄒燕春,十年前他們結為夫妻,手頭頗有積蓄。

他們的老家就是南鄭縣。這個鄒氏很有眼光,他們倆完婚之後,就勸金頭虎:“算了,咱們夫妻夠過了,別再過這風險的日子了,不如回原籍,開個買賣,金盆洗手,改惡向善,咱的後半輩兒落個好結果。”賈正一聽有理,就向眾人聲明金盆洗手不幹了。就這樣帶著他妻子回到南鄭縣,開了所店房,叫賈家老店。這店房自從開業之後,他們還沒幹過壞事,因為要錢有錢,要東西有東西,何必冒那個風險呢?況且已經表示不幹了,所以他們就憑著正經的營業收入生活。為什麽修地道呢?以防萬一,賈正想:我以前沒少幹壞事,一旦有人舉發了怎麽辦?把我們兩口子堵在屋裏往哪兒跑啊?有道是狡兔三窟,所以他在屋裏修了三條地道,一條通到南俠那屋,一條通到後院水溝的旁邊,另一條通到十字街那眼井幫上頭。這是預防有事順著地道好逃跑,比如堵上了倆,他們還可以從另一條道跑,這就叫狡兔三窟。賈正和鄒氏即然已經起了誓了,怎麽又幹壞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