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鐘太保力勝三陣 臭豆腐戲耍老賊(第3/5頁)

“噢!”鐘林擡棍,一看出來了個女人,有三十多歲,手擎柳葉雙刀,把頭發攏到了腦瓜頂上,這叫“美人鬏”,用發罩攏著。向身上看,上著一件米黃色的短靠,下穿三色彩裙,登一雙大紅色彎彎氈鞋。往上看,她長著一副瓜籽臉,但長倒了個兒,小頭朝上,大頭朝下,是個大嘟嚕腮;兩道杠子眉,用墨描得彎彎的,好像兩道細線兒;一對月牙眼,塌鼻子,菱角口,搽著濃濃的口紅,滿臉的官粉,由於粉抹得厚薄不勻,一眨巴眼直掉粉末。鐘林心想:這是從哪冒出的個醜八怪呀!

單說鄒氏晃動雙刀,高聲喊喝:“小娃娃,你也太猖狂了,竟敢打傷我的丈夫,著老娘的雙刀!”掄刀就向鐘林的兩個肩頭劈下來了。鐘林往旁一閃,鄒氏又撤刀翻腕子,雙刀直刺鐘林的雙肋;鐘林又一閃,鄒氏再次一刀砍腰,一刀掃鐘林的雙腿;飛行小太保腳尖點地,騰身縱起,鄒氏的雙刀砍空。她收招定式一瞪眼:“小娃娃,你因何不還手?”鐘林哈哈一笑:“這一女人,我不想同你動手。有道是好男不同女鬥”,我把你贏了也不體面。你趕快回去,換一個男的出來,你根本就不行!”鄒氏聽了,假柳眉倒豎,眼睛一瞪:“好個小兔崽子,你還夠狂的,看老娘結果你的性命!”說著“欻欻欻”

又是五六刀。鐘林沒有辦法,用大棍把她的雙刀壓住:“這一女人,既然你得寸進尺,就休怪你家小爺無情了!”鐘林這才抖棍跟鄒氏戰在一處。一交手鐘林發現鄒氏的能耐比他男人高一些,她的雙刀耍得神出鬼沒,不僅動作靈敏,而且真有些功夫,不加小心還不行呢!於是鐘林就注意上了,把五金龍虎棍施展開手,“呼呼”掛風,同鄒氏戰了二十幾個回合。鐘林使了個敗式,抽身便走,來到擂台邊上往下一蹲,看那意思是打算跳下台去。鄒氏信以為真,壓雙刀往上一縱:“小娃娃,哪裏走,把命給我留下!”說著掄刀就砍,結果上了鐘林的當。鐘林故意拉敗式,偷眼觀瞧,一看鄒氏追上來了,就冷不丁一轉身,“欻”地躲到鄒氏的身後。小鐘林把大棍舉起來,想砸鄒氏的後腦勺,但一想:且慢,這一來她就沒有吃飯的家夥了。又一想:幹脆,讓她兩口子一個樣,也在她的屁股上來一下子得啦。想到這兒,鐘林把大棍一掃,“啪!”一棍打在鄒氏的屁股上,褲子還打開了一條口子。由於鄒氏用力過猛,收不住腳,現在又挨了這一重棍,“嗚——”一下就從台上折了下去。三丈六尺多高,掉下去焉有她的性命?鄒氏一閉眼:“哎喲!”趕緊扔掉雙刀,使了個“雙手抱虎頭”,折著個兒掉下去了。台下觀眾有的站得近,又因為人多擠在一起,想躲也躲不開,有四個胖子怕熱,站在最前邊,結果四個人一塊被砸倒了,好險沒砸冒泡兒。由於有他們四個墊底,鄒氏的命就給保住了。這鄒氏臉一紅,從地上揀起雙刀,逃回後台。看熱鬧的老百姓一齊起哄,嗚嗷亂叫:“啊——啊——蓮花觀都是飯桶喲,連敗三陣喲!”

小鐘林連勝三陣,心情高興,手持大棍在台上耀武揚威。蓮花門總門長郭長達可氣壞了。他一看,頭一天立擂就接二連三打敗仗,也太不像話了,也使士氣大為低落。於是他沖著自己的人宣布:“各位,有本領的就上台,沒能耐的就站在一旁助陣,千萬不要給咱們的門戶丟人現眼!”這樣本領不大的就不打算上台了。

郭長達說完,旁邊站起一人:“老門長,諒這個鐘林有什麽了不得的?把他交與老朽!”這人說著就跳到前台。鐘林仔細觀看:這老頭兒有六十歲上下,身穿土黃布褲褂,雜布帶煞腰,白布襪子,登著一雙灑鞋,赤手空拳,沒有兵刃。再看他滿腦袋刨花禿,讓人看了十分惡心;寬腦門、尖下頦,臉形同五月端午吃的三角粽子差不多;兩只小紅眼珠就像粽子上的紅棗一樣;小獨頭蒜鼻子,一字口,一綹小山羊胡兒飄灑前胸。別看這人長得其貌不揚,但他太陽穴鼓著,眼睛閃亮,十分有神。鐘林一看,知道這是個有身份的人。小英雄連勝三陣,心裏有了底兒,丁字步一站,手中橫棍,高聲斷喝:“呔!

老匹夫,報名再戰!”

這老頭幾手拈銀髯一陣冷笑:“哈!哈哈……娃娃,要問我老人家何許人也?祖居河南陸家鋪,在下姓陸雙名朝東,人送諢號火眼狻猊是也!”原來是這老家夥,他是紫面閻羅陸凱的本家哥哥。陸家鋪是個大賊窩子,不管是男的女的,男女老少幾百個都是賊。這陸朝東排行第九,是九號的頭目。剛才郭長達在後台警告大家,沒能耐的別登台,陸朝東自以為了不起,才挺身而出。老家夥上了台把手往左右一分:“鐘林哪,你小子是不含糊,年輕有為有力氣,又會點武藝。不過得看跟誰比,要同老爺子我比,你可差得多了。倘若不信,來試試看,若是讓你能在我眼前過去十個回合,我就不叫‘火眼狻猊’!來吧!”“欻欻”地兩掌一分,使了個“大鵬雙展翅”。鐘林抖擻精神剛要上前,只見從台下“嗖”地扔上一個人來——怎麽要扔呢?不扔他上不來。這人來到台上一挺腰站好:“啊——呀,鐘林兄弟,你固然武藝高強,但連獲三捷,也該下台休息休息了,把這老家夥交給哥哥我啦!”